夏日的耶誕節
1
這是一家醫院,坐落在郊區,院子裡滿是影影綽綽的亞熱帶的樹木。
他在一間單人的病房裡住著,她是負責照料他的一個護士。
一開始,他總是顯得煩躁不堪,因為這是傳染病房,所以親友不能直接探望。
他對著電話講個不休,有時在談訂單,討價還價,有時絮絮私語。他本是個恨不能手腳並用的商人,在矽谷和這個海濱城市兩地做生意。這裡,他的節奏被迫慢了下來。
在大多數人的眼中,他算是一個成功人士。成功而不覺享受,
“給我一杯咖啡”,他對她微笑了一下,多年以來,他每天早上靠兩杯不加糖和奶的黑咖啡,把自己喚醒。
他終於注意到自己了,她的心怦怦跳著,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露聲色。
她端來了一杯有著來蘇水味道的雀巢三合一即溶咖啡。靠近他的時候,她收緊了下巴,她希望顯得瘦一些,她是一個略微有著嬰兒肥的女孩子。
他笑了,她看上去太可愛了。
“你怎麼得的病?”她很冒失的問了一句。
“因為一場交通事故,然後是輸血”。他的眼光黯淡下來。
她俯下身去,給他的手臂除去針頭。他的身上,有一種好聞的CK香水味道。
2
他可以走動了,他們有時候一同到院子裡散步,他把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上。
他是一個商人,但是有淡淡的布爾喬亞氣質。
他仍然手機不離手,通話時間越來越簡短,然後眉頭緊鎖。
她在一旁,能夠聽出來是一個女聲,她說,“是你太太吧?”他已經過了三十五歲,
他們永遠在爭論是她回國還是他過去,但是永遠沒有結果。
她想,他只是因為太太不在身邊,才注意到自己的,也許他會有個把情人,因為病房隔離,也無法出現。所以,他才對自己發生了興趣。
她是有一點自卑的女孩子,總是已第二女主角的姿態要求自己。
他點一點頭,“她是一個開高速的女人。”
“她一定很美吧,
陽光照在她臉上,她把眼睛眯起來,細密的睫毛下的眼神迷惑又憧憬,天真又柔軟。
這樣的風情,足以令人產生時光倒流的幻覺,是所有中年男子的精華素吧。
他的太太是一個公認的美女,但是她的眼神永遠不再年輕了,堅定,硬朗,轉過身的時候才肯流露出一絲倦意與脆弱。
她的脖子上掛著粉紅色塑膠的HELLO KITTY,因為青春,並不顯得廉價。
3
窗外的梔子花開了,她采了一束,用白色紗布巧妙的打了一個蝴蝶結,紮成一個花球,送給了他。
他似有所感,“這一定是你第一次送花給男人。”
“不”,她不想被認為太過簡單,二十歲的女孩子總是渴望偽裝成一個神秘的,有故事的女人。
他籲了一口氣,有一些失望,男人總是希望自己是她的第一次,他不可救藥的佔有欲發作了。他伸手攬住她的腰,“我愛你”,他說。
“別開玩笑”,她心中有一陣驚喜。
“是認真的,絕不是玩笑”,
“失戀了也不要拿我開心吧”,她說, 然後有點緊張的靠在他的肩上。
4
他出院了。
他的太太一再推遲到國內的行程。他見她一面,猶如在美國大使館等簽證那麼困難。
然而她還是回來了,在機場的高速上,她裹了裹身上的香奈爾粗花呢外套,調低了副駕駛的座椅靠背,闔上雙眼。
“你身體還好吧?”
他有一絲衝動,想說出心中話,終於硬生生忍住。
“可以應付”。
電話來了,即使在一旁,甜美的小女生的聲音也清晰可辨。
“知道麼,我在飛機上想了很多話,甚至連如何應付你新戀人的對白都想好了”。她等他講完電話,在一旁說。
他們到了她下榻的酒店,她從公事包中拿出起草好的檔。
他接過來,看了她一眼,她克制眼淚的努力全部白費了。
“其實不想變成生離死別,其實那次也不想。”她平息下來,推開了他。
他離開房間。
眼角已沁出淚來,但是他忍住沒有落下。
5
用鑰匙開公寓的門,公寓被反鎖了。按了數遍門鈴,門被打開了。
“你這個混蛋。”她撲向他,給了他一個令人窒息的擁抱。
“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。”
他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。
“你滿意了吧。沒人纏你了,沒人弄亂你的房間,沒人穿錯你的睡衣,沒人和你搶早餐……其實我會做到的,其實你不用離開我,我就可以做到的。”
可憐的孩子,她的臉象緞子一樣光滑。
他對她夠狠心,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說一聲就走,總在她做不到的時候最信任她,總在不要她的時候把她丟給不堪一擊的意志力。
他撥開她額角的碎發,“我會娶你的。”
6
兩年過去了,客廳裡掛著他們在“巴黎春天”拍攝的婚紗照。歲末,他接到一張她從澳洲寄來的明信片,背面只有一句話,“Christmas in summer”.他撥響了那個號碼,“你好麼,”她顯然馬上認出了他的聲音,“我這兩年還好的。那邊耶誕節在夏天,也沒有雪。你很難想像,夏日的耶誕節。我過的很好,還有萬勝節,還有情人節。”
阿甘的媽媽告訴阿甘,“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”,他生於物質匱乏的60年代,還記得第一次吃巧克力的滋味,有一點甜的感覺,可是瞬間就不見了。
他不可救藥的佔有欲發作了。他伸手攬住她的腰,“我愛你”,他說。“別開玩笑”,她心中有一陣驚喜。
“是認真的,絕不是玩笑”,
“失戀了也不要拿我開心吧”,她說, 然後有點緊張的靠在他的肩上。
4
他出院了。
他的太太一再推遲到國內的行程。他見她一面,猶如在美國大使館等簽證那麼困難。
然而她還是回來了,在機場的高速上,她裹了裹身上的香奈爾粗花呢外套,調低了副駕駛的座椅靠背,闔上雙眼。
“你身體還好吧?”
他有一絲衝動,想說出心中話,終於硬生生忍住。
“可以應付”。
電話來了,即使在一旁,甜美的小女生的聲音也清晰可辨。
“知道麼,我在飛機上想了很多話,甚至連如何應付你新戀人的對白都想好了”。她等他講完電話,在一旁說。
他們到了她下榻的酒店,她從公事包中拿出起草好的檔。
他接過來,看了她一眼,她克制眼淚的努力全部白費了。
“其實不想變成生離死別,其實那次也不想。”她平息下來,推開了他。
他離開房間。
眼角已沁出淚來,但是他忍住沒有落下。
5
用鑰匙開公寓的門,公寓被反鎖了。按了數遍門鈴,門被打開了。
“你這個混蛋。”她撲向他,給了他一個令人窒息的擁抱。
“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。”
他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。
“你滿意了吧。沒人纏你了,沒人弄亂你的房間,沒人穿錯你的睡衣,沒人和你搶早餐……其實我會做到的,其實你不用離開我,我就可以做到的。”
可憐的孩子,她的臉象緞子一樣光滑。
他對她夠狠心,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說一聲就走,總在她做不到的時候最信任她,總在不要她的時候把她丟給不堪一擊的意志力。
他撥開她額角的碎發,“我會娶你的。”
6
兩年過去了,客廳裡掛著他們在“巴黎春天”拍攝的婚紗照。歲末,他接到一張她從澳洲寄來的明信片,背面只有一句話,“Christmas in summer”.他撥響了那個號碼,“你好麼,”她顯然馬上認出了他的聲音,“我這兩年還好的。那邊耶誕節在夏天,也沒有雪。你很難想像,夏日的耶誕節。我過的很好,還有萬勝節,還有情人節。”
阿甘的媽媽告訴阿甘,“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”,他生於物質匱乏的60年代,還記得第一次吃巧克力的滋味,有一點甜的感覺,可是瞬間就不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