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靈的港灣

別怕,我們都不是野孩子(一)

“二土坡”領著他匯入我們家庭的那天,母親特意穿了一條大紅花邊的長裙。門外張燈結彩,人聲鼎沸。

我坐在屋里,抱著父親的遺像哭了整整一個上午。奔騰的淚水如同門外嗚咽的嗩吶,

在心間奏著嘹亮的憂傷。

我看到他了,怯生生地站在“二土坡”身后,一動不動地仰面看著樓頂上葳蕤的花木。我知道,這對面目可憎的父子倆,將要轟轟烈烈地進入我的家庭,霸占客廳,與我擠同一個衛生間,甚至,睡同一張床。但我從沒想過,母親竟會逼著我叫那個又矮又胖的男人為爸爸。

我冷若冰霜地站在飯桌前,遲遲不肯接過“二土坡”給我盛起的飯菜。究其原因,

是母親一本正經地旁邊呵斥著:“端好了!說,謝謝爸爸!”

我倔強地縮回了青黑的小手,斜眼注視著屋頂上的天花板。母親有些惱怒了,揚起手中夾菜的木筷,立在我的額前,狠狠地說:“臭丫頭,我看你叫不叫!說,謝謝爸爸!”我第一次和母親劃出了涇渭分明的界限。

我們像兩個死不認輸的敵人,在各自的堡壘里憤恨叫囂,即使腹鳴如鼓,還是不愿扔下那把根本沒有子彈的鋼槍。

“坡”笑笑,說:“孩子嘛,叫什么都行,反正一家人,不在乎那些禮節。”在這樣謙卑的話語中,我的委屈終于化成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。我不明白,為何我的倔強和任性,非要在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身上才能得到驕縱和包容。“誰和你是一家人?我是我爸爸的孩子,

又不是你的孩子!你的孩子是他,不是我!我爸爸已經死了!已經死了!”

我像只發了狂的小野獸,用堅實的爪子,深深地刺傷了飯桌上的每一個人。他的笑容僵在臉上,像被刀刻一般,生硬,又讓人覺得有些許悲憐。他緩緩地坐下身,故作從容地夾了一口飯塞進嘴巴里,咔咔地咀嚼著。

母親的大手是在模糊中向我襲來的。猝不及防的來勢將我掀倒在地。她從桌旁拾起飯煲上的電線,

疾風驟雨般朝我身上落下。

我死死地咬著牙,心里拼命地想著我的爸爸。后來,是他的胳膊擋住了母親的洶洶來勢。他說:“要打就打我吧,孩子是無辜的!這么小的孩子,怎么能用來撒氣呢?”

我不知是因痛打而導致的癱軟,還是一時的感動,竟不由自主地伏在他的胸前,哇哇大哭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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