抺不去的陰影 赤腳醫生的公公為我接生

我家住在農村，離縣醫院80公里，離鄉衛生院也有20公里，路途偏遠，還有5裡崎嶇山路，本來這段路三年前就計畫開修的，已經挖了路基，

作了準備，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，就暫且放下了，這中間有過鄉鎮領導換屆，有過村幹部的競選。

反正，一直擱著，說是資金不到位，之前的包工頭，有經濟問題被抓了，還在監獄關著呢。我說這些題外話，其實就一個意思。我生孩子時真就是讓這條路給堵住了。

老公在外打工，他回不來家，不好請假。再說，家裡有公婆，還有我爸媽，他在外面也放心。臨前產，公婆陪我去鄉衛生院做B超檢查，醫生說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，孩子的胎位正常。

我們就放心回來了家。給老公也說了這個情況。他建議讓我去縣裡婦幼保健院。公婆也有此意。

現如今，村子裡的婦女一般生孩子，都會首先去縣醫院，就圖個放心，安心。鄉鎮衛生院的醫療條件很差，

稍微遇到個難產，就沒了辦法，結果出了問題最終還得往縣醫院送。好在，現在國家有補貼，即使在縣醫院順產也用不了幾個錢。

我是頭胎，平時一直很緊張。一直等著去縣醫院。檢查回到家想著預產期還有半個月，公婆還說我們提前四五天就去醫院，多住幾天都無所謂。可那裡知道，回來家第三天早上，我就開始有些肚子疼，不過只是輕微的疼痛，間歇性的，我跟婆婆說了這事。婆婆還安慰我說，沒事的，說生孩子那有這麼容易？就是大疼起來，疼得倒床上打滾，渾身出水了，也得個時間。

我沒生過孩子，那能分清什麼是大疼小疼，究竟會疼到啥程度？我就忍著不說。可到了下午，我才覺得一陣一陣的，比上午厲害多了。有時候，

疼得我直冒汗。

可天卻不爭氣，從午飯後就開始下雨，已經下了一個多小時了。又是打雷又是閃電。我跟婆婆又說，我真的很疼了。她這才緊張起來，問我是不是要生了？有沒有感覺想上廁所？我說，我也搞不清楚？

後來，她就去喊公公。公公還在領居家打麻將，那個時候，已經下午4點多了。他回到家後，我的褲子已經濕了，他說是我的鹽水已經破了。快要生了？他緊張的不得了，問婆婆幹嗎不早說？

婆婆說，她以為聽醫生的說法，還有十幾天呢？沒放心上，加上天氣不好，就沒在意。公公趕緊去找車，村子裡有兩輛麵包車，人家都不願意去。說是根本走不了。那段路，一下雨，就沒法過，全是泥濘。即使，天干了，也得涼個一兩天，才能走。

這下，

真是把公婆愁壞了。想要去醫院，還有一條小路，可得抬擔架，繞山腰，走40多分鐘，才能上了大路。才會遇到車。可是這種的天氣，誰還敢抬我？還能抬我？

婆婆，一直讓我咬牙忍著，已經打電話，通知鄰村的我爸媽了。他們五點的時候，已經趕了過來。

度秒如年呀。我那是真疼。媽媽摟著我，爸爸開始發火了，罵我公婆不上心？可事情還是得解決呀？最終，媽媽說，不行就找村子裡的接生婆接生吧。

可是，現在農村那還有接生婆？以前的那些小腳老太太早就死光了。村子裡近十多年來，沒有一個婦女，在村子裡生娃。最後，公公支吾了半天說，只有他下手了。我爸媽大眼瞪小眼的，表示出不理解，更有所懷疑？那意思就是你行嗎？

公公曾是村子裡的赤腳醫生。

已經不幹五六年了，可也從沒聽說過他接生過孩子呀。現如今，村子裡的人，有傷風感冒的，都去鄰村有家小診所買藥，我們家啥也沒。我知道，公公有些小偏方，還是挺管用的。

我嫁到他們家二年了，有個小病啥的，他弄些小偏方就為我治好了。可是生孩子，這等大事，他也敢做主嗎？他也敢下手嗎？再說，那有公公給兒媳接生的。我爸媽第一個站出來，就反對。說那樣還不讓村子裡人笑掉大牙嗎？好在家裡平時常備些消毒用品。

時間，一分一秒地在我疼痛中度過。到了晚上七點多，我終於生了下來。母女平安。

爸媽說，多虧了公公。要不然，可咋辦呢？前天，家裡人高高興興地給女兒，辦了滿月喜酒。大家都很開心，可誰知道，

我這一個月來，心情有多麼複雜？生完孩子，我剛有點力氣，就給老公打了電話。可電話那頭，老公聽了這事，居然顯得很不開心。我也弄不清，他是不開心他爸給我接生？還是覺得生了女兒？

總之，這幾天，他很少主動給我打電話。偶爾幾次，並沒有那麼激動。我讓他聽聽孩子的哭聲，我還給他發了孩子的照片過去。他都很淡然。不過，確實有一次。他有點怪我怎沒去醫院？我說了實際情況。他罵我早幹啥了？罵我啥情況自己能不知嗎？我懶得跟他解釋，解釋也不清楚。就這樣吧。

我總覺得，他的心情跟我一樣。是在意他老子給我接生的。我已經很難堪了，還要怎樣？他除了不理解，還怪我？那我怪誰呢？真不知道，這個心結，什麼時候，還能打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