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裡獨行

即使沒有飲酒，風也總能把人吹得暈乎乎的，尤其是這時候我還騎著自行車，在夜色裡狂奔。可是我真喜歡有風的天氣和地方，無論是暖風也好，寒風也好，在風裡騎行著，就好像與幸福並肩飛行，每每側過頭去，都似乎能感應到有誰要到來——我在等待那個微笑。

我在等你呢，就像我知道有一天定要和你相遇，你也一樣是確定的在等著我，對嗎？

其實，剛才又和本科的同學聚餐了，每次聚餐完，我一定是會又感慨的，而孤孤單單一個人回清華的路上，更容易讓這些感觸釀成一份淡淡的卻又難以消融的情緒，

和身邊的風一樣。

去聚餐的路上，騎著自行車穿行在車水馬龍之間的我，和16、17歲一樣，輕捷而歡樂，那些日子很多各夜晚都同某人騎著車在深夜的大馬路上，一圈又一圈的盤旋，在晚風裡自在的唱歌。可這一起都過去10年了對麼？我不再能相信那一切真實的發生過，不再相信那樣的心情，還會重現。有些東西，本來就只應該停留在一個特定的時空阿。

可是，為什麼我現在開始懷念了……

而懷念竟然都觸不到一個確切的物件，往事飄忽不定，變成了身邊的風，風啊，是時光的尺牘麼？

經過海甸橋下，穿過北大的小西門，路過熟悉的樓口，身邊兩個小女生經過。為什麼回憶都啞然無聲了，一點溫暖都沒有留在心間，就像是—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，

原來最無情的懲罰，並不是傷心，而是找不到任何可以令心情起伏的理由——哪怕是傷心呢。

今天的聚餐時雷聲大雨點小，到最後也就十一個人而已，其實，很多時候我們總以為那些習以為常或是輕易得到的東西，總會照常的持續下去，但當時過境遷的時候才發現，並沒有什麼是確定的，所以，珍惜看似平淡的擁有吧，因為你會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它成了遺恨中的絕頂美好。

我本來可以從東門出去，可是想著未名湖近在咫尺，為何不去看看？在博雅塔下，抬起頭來，還是冬天的星星，獵戶座在塔後的天幕中那麼明亮，環顧一周，才發現今夜也可以算得上星光璀璨了。風呼呼的吹，心中簌簌的下雪。不經意間發現，

塔下坐著一對情侶。未名湖何嘗缺少了情侶，就是這樣寒風蕭蕭的冷夜，也一定會有的阿，我都快忘了自己在淩晨時分和某人一遍一遍穿過結冰的湖面，好像整個星空都繞著我們運轉。

還有什麼比歌唱更直抒胸臆呢？哼一首歌，很老很老。會的歌就那麼些，一個人會的歌，好像是為了某個特別的年齡準備著，過了那個時候，竟然沒有必要更新了。

聽情歌，唱情歌，在十六七歲的日子，感動得會流淚，仿佛歌裡唱著自己的經歷，每夜要聽著入睡，旋律都刻入腦海，走路的時候聽，騎車回家的聽，以為自己長大些，會經歷歌裡的悲歡離合，會成為歌裡或或者傷悲的主角。會有一個我的你，令我歡喜令我憂愁。

然而現在的我還不算長大了麼？可在風裡騎車單車穿行，

還是瘋得像16歲的時候。現在的我還不算長大了麼？可為什麼我非但沒有到了曾經的夢想裡，卻連心間的愛都丟了。

我的愛，丟了……我的愛，還沒有溫暖過你的心靈，卻走丟了連我自己都找不到。

即使沒有飲酒，風也把我吹得暈乎乎的，在和某人不再見面的日子，時間過得很快很快，轉眼就一年多了，可回憶起來，就像一瞬，而這一瞬間之前，卻也煙消雲散了。

在夜色裡狂奔，我可以找到你嗎？你在哪裡？風啊，告訴我，我的她，在天底下的那裡？你知道麼，我竟然漸漸都不能再說服自己——快樂的等下去。不過無論如何我會等，只是用另外的形式，等待中不再相信等待的現實性。我真喜歡有風的天氣和地方，

無論是暖風也好，寒風也好，在風裡騎行著，就好像與幸福並肩飛行，就像隨時側過頭去，都可能會有誰要到來——我在等待那個微笑，那個微笑要告訴我，找到我了的愛，綻放在那笑容裡。

這是個奇怪的季節，越是寒冷而我的心中卻越火熱，這六年的時間裡，遇見過，瞥見過愛的時刻，好像都在這個季節，第一次放任自己喝醉，從未名湖爬回宿舍，是在這個季節。在橋下做出偕老的許諾，牽一隻溫暖的手在寒風裡狂奔，也是是在這個季節。于遙遙的時空間，用電話和網路傳遞著相知的安穩，也是這個季節……冬天來了，春天還會遠嗎？可是為什麼，我的春天，在冬天之後就從沒有到來？

這兩年的時間，過得好快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，

一無所成。在風裡賓士，可以依舊像十六歲一樣的瘋狂，可轉眼卻不得不悲傷的告誡自己少年的時代已經遠去還是要回到25歲來。然而在轉眼又想，天地之間，人生百年，又如何呢？少年的心，就必須不能恒有嗎？最後明白了，不是必須不能恒有，是想恒有也不能。這些年，丟了的，豈止少年時代鏡中白皙而稚氣的臉龐，豈止心中曾以為一定會有的愛。

此刻，坐在宿舍，遠離地寒風，也遠離了你會出現地契機，幸福好邈遠了，倔強的挽留心間的幸福，寫下這些文字，聽蒼老的情歌，一首又一首，似乎可以讓自己再次相信，我會等到，等到我的信仰，等到有一天，和你一同在風裡飛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