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如,有那麼一天

假如有那麼一天。
假如，真的，假如有那麼一天，我們相逢，在陌生的街頭，在人潮洶湧裡，你會是怎麼樣的一種表情，會不會象我慣常那樣眨一下眼睛忍受突然襲來的難過？那種心的微微悸動和疼痛，會不會提醒你一段過往的青春？
那些年少時候的夢啊，象朵永不凋零的花……
有一天，你會忘記那個曾經在你的記憶裡出現的女孩子了，她恬美的笑容，她的蹦蹦跳跳，她說過的那些傻氣而莫名其妙的話，那些曾經象一棵又一顆細小的沙粒沉澱在你的記憶裡了，你忘記了，刻意或者不經意的，把那個身影連同年少的歲月都遺失在時光的河流裡。 因為前方的路需要你全力以赴，你的忘記成為一種本能。
然後，有那麼一天，那麼偶然的一天，天空沒有預兆地晴朗著，一切都很安寧，你可能是領著孩子在過街的，可能是夾著公事包剛剛從單位歸來的，可能是拄了拐杖在街心公園裡和老伴曬著太陽的。假如那個時候，我們相逢，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映呢？笑了，還是漠然？還是走上前來，對視，握手？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每當我想起那些相逢的時候，世界總是分外的安靜。也許，你已經根本不記得我了，幾十年的歲月足以隔膜一些記憶，於是你投來漠然的一瞥，你當不知道，我會怎麼樣在你身後微笑，乃至凝望。是的，也許只是微笑，只是凝望。 安靜的，象我從前曾經默默觀望著你的那些時光。
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，對於你，對於這段青春，我一直在進行著怎樣的珍藏。那些你留戀過的歲月和故事，那些你愛過的物什和談論過的人們，我們共同分享過的，都已經悄然地停泊在我心靈的港灣，如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，靜立著，美麗著，翩然而充滿著憧憬和夢幻。年少時候，你的珍惜，你的關愛曾經陪伴我走過一段坎坷的路，摔倒時，有你的聲音，寒冷時，有你的臂彎，那時侯，我鄙視世界上任何一種幸福。雖然那一切最終都難免凋零，可是你溫柔的心地，細緻的關懷，我都依然記得，連同記得我們那段傻氣而無悔的青春。
是的，後來，我們終於走的是各自不同的路。 漸漸的，再也不再知道彼此的消息，我們象塵埃一樣從一個心靈飄流到另外一個心靈，從一個崗位到另外一個崗位，笑過了，哭過了，愛過了，憤怒過，抗爭過，終於有一天，平靜的像是那些靜默的山嵐，再也不肯輕易地為誰心疼。那個時候，我站在你的面前，你會掉頭離去麼？決絕的象你的曾經？你不會的，你一定保留不了那麼長時間的反感和決絕，那麼，你會輕輕地笑一下吧，然後轉身離開？一陣風吹來，你也許會對著空氣歎息一聲，更可能的是，你根本就面無表情，就象我們年少時候看過的那些電影裡主人公們多年後陌路的相逢。
年少時候，我可能永遠未能學會珍惜。於是有一天，當冶豔的燈火照亮一張張熟悉的面龐的時候， 孤單是那樣突兀地把我包圍，他們會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我的青春，我的過去，仿佛對著造型別致而易碎的琉璃，他們都將不知道，曾經有那樣一個你，藏在我明亮的目光裡，默默地，有時微笑。
是的，那些曾經深情的目光，那顆曾經關注過我的心靈，都是我明亮眸光的來源，如果愛存在過，就有永不貧瘠的心靈。就算有一天，那愛消散，就算今天，我們已經形同路人。
……
這些，都只是假設，事實是，這個南方的春天，突然冷的象嚴冬，寒冷使我哭了一場，一個朋友默默地安慰著我，守侯著我，然後隔著歲月的門簾，我請他看了一眼假設的未來。其實，你和我都知道，那樣的相逢，幾乎沒有可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