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瑪姬結婚的時候,經濟上很拮据,且不說買汽車和房子,就連瑪姬的結婚戒指還是我分期付款購置的。可是如今卻大不相同了,人們結婚不但講排場擺闊氣,而且還聘請婚姻顧問,簽訂夫婦契約。聽說有些學校還要開設什麼婚姻指導課呢!
我真希望我和瑪姬也能領受一下這方面的教益。這倒並不是說我們的夫妻生活不和睦。不,決非如此。要知道,我們在婚前就有了一個共同點——瑪姬和我都不愛吃油煎餅。瞧,這不是天生的一對?然而我們結合的基礎僅此而已。
我想,簽訂一份契約也許會使我們的家庭生活走上正軌。
“瑪姬,”我說,“婚姻對人的一生至關重要,可是我們結婚的時候……”
“你在胡扯些什麼?”她不由得一愣,手裡的東西掉了下來。
“瞧,香蕉皮都掉在地上了。”我有意岔開她的問題,“垃圾筒都滿了,要是你及時去倒,就不會有這種事了。”
“四個孩子,十間房子,你關心的卻是香蕉皮。”她生氣地說。
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本名為《婚姻指南》的手冊:“這本書是我從藥房買來的。”沒等我說完,瑪姬已拎起垃圾筒賭氣地往外走去。沒關係,結婚教會我最大的秘訣就是忍耐,忍耐就是成功。她回到屋裡後,我接著說:“這裡有一份夫婦契約的樣本,是由一對名叫莫里森和羅莎的夫婦簽訂的,它適用于任何夫妻。”
瑪姬顯然對這話題感興趣,
我打開書念道:“第一,分析每對夫婦過去的生活——是否有遺傳病史,是否有吸毒嗜好和犯罪歷史,是否有……”
“別說了,我不想再聽下去。”她失望地說,“只有傻瓜才會和這種人結婚。”
“當然,”我解釋說,“這並不是說莫里森和羅莎也有過這類事情。但是,瞭解情人的過去總要比蒙在鼓裡一無所知好得多。這樣蜜月結束後,即使碰上令人難堪的事情,你也不會感到束手無策了。”
“這些對我們來說已經為時過晚了。”
“怎麼會為時過晚呢?一切可以從頭開始,要是我們現在也簽訂一分契約的話……”
“簽訂什麼?”瑪姬吃驚地問。
“簽訂契——約。”我故意拖長了音調。
“為什麼?”瑪姬疑惑地問。
“因為契約有著一種不可抗拒的約束力。
“要是輪到我做主時,正碰上手頭沒錢,那我們不是只有呆在家裡了嗎?”她反問。
“不錯,但這只不過是一種特殊情況。”我說,“另外,契約也不是一成不變的,我們可以酌情處理嘛。”
“如果契約可以隨意改變,那它還有什麼用處呢?”瑪姬反駁說。
“言之有理。”我說,“想不到你還知道這些基本常識。”
“如果你也懂得這些常識,就不會提出簽訂什麼契約了。”
“要知道,女人經常喜歡談論平等和自由。一張契約至少可以解決這方面的問題。”我辯解說。
“你不懂,親愛的,”瑪姬兩眼緊盯著我的臉,
沒想到瑪姬懂得這麼多的道理。我終於認輸了。
“要喝咖啡嗎,親愛的?我剛煮了一壺。”瑪姬探出半個身子溫柔地問道。
“咖啡?太好了。”我轉過身來看見她嘴裡咀嚼著什麼,“你在吃什麼?”
“油煎餅,想嘗嘗嗎?”她笑著問。
我的天啊!我和瑪姬共同生活了十七年,難道她還不知道我討厭油煎餅?她自己也是一看到油煎餅就會嘔吐的,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“瑪姬,你喜歡吃油煎餅?”我不解地問。
“是啊,怎麼啦?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。
“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,我給你要了杯咖啡,問你是否要油煎餅,你拒絕了,說是你不喜歡。”
“是的,你記的不錯。”她爽快地說,“可是當時你口袋裡只有五毛錢,還是向別人借的。”
“可油煎餅只需要一角錢呀!”
“別打腫臉充胖子,那樣你回家的車錢就沒啦。”說著,她忍不住大笑起來。
這下我啞口無言了。“唉——”我窘迫地長歎了一聲。
接著,瑪姬詼諧地說:“莫里森和羅莎的契約可能是一紙空文,因為羅莎肯定不曾替莫里森考慮過是否有回家的車錢這類事。”她停頓了一下,意味深長地說,“愛的契約不是簽訂在紙上的,它只能體現在情人的相互體諒和關懷之中。”
這時我才恍然大悟,瑪姬真是個好妻子,誰能像她那樣初戀時就如此瞭解和體貼我啊!我坐在她身邊,
“我以前不吃油煎餅,但我可以從頭學起!”我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