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靠近玻璃的角落,其實他不喜歡坐在這裡,窗外的人來人往,萬紫千紅的霓紅,那不是他的心情.他不停的望著外面,還是不見她的身影.
她會來嗎,她答應的.他這樣回答自己.可她經常食言的,而且還一幅毫不在意的樣子.
她會來的,他鼓勵著給自己說.
她是來了,時尚得像剛從畫裡走出來.高高的靴子,一襲黑色的緊身風衣,脖子系著條純白的圍巾,蓬鬆的卷髮使她那張小巧的臉更加美麗可愛了.
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是她嗎,怎麼那麼美麗了,卻也是成熟了,高貴了,像富貴人的摸樣了.
她近來,吸引了不少的目光,她的頭抬得很高,傲然的.不是以前的羞澀了.
他的心縮了一下.
一陣香氣撲面而來,她坐在他的對面.兩隻腳翹著,尖尖的鞋尖白亮亮的閃..
“小姐,你好.你喝點什麼?”服務員走了過來.
“咖啡吧!”她的手輕然的一揮.
他看著她,她左右環顧著,卻是不看他.
“你過得還好嗎?”他突然覺得自己問這句話很多餘,她很好啊,看看她的穿者打扮啊.
“我很好啊.”她喝了口咖啡,看了他一眼.
他喝了口啤酒看著外面.DJ正清唱著柔美的歌.”你說你要找個寬厚的肩膀……”
她看見了臺上的盒子,那一定是禮物.她的心裡有些莫名的感覺.他總是送禮物給她,在一起時是,分手之後仿佛更多了.她從沒拒絕,女人天生就是禮物的接受者.
盒子裡會是什麼呢,她想著.她不明白,都那麼久,他為什麼還給自己送東西.她不知道自己對他有什麼感覺,愛罷,還是恨,仿佛什麼也沒有了.心中再難以有以前的激情了.
他的眼睛凹了下去了,她看著他,發現他憔悴了很多.頭上有了很多白髮了.她咬了咬嘴唇.
“工作還好吧?”他都快笑自己了,怎麼老是問這種無趣的問題.
“還好.”她像是答題一樣的回答.
沉默了,他們各自喝著自己的東西.DJ還唱著,是那麼的淒美.
他還是看著外面.她卻看著他.他的臉上多了好多豆豆了,皮膚粗糙了,以前他的臉好光潔啊,比女人的皮膚都還好呢.他留起了鬍子了,比以前有男人味了,可她看到他老了好多一樣.她抿了抿了嘴.
“你父母還好嗎?”她問他
“哦.”他回過神一樣.”還好.”
“那姐姐呢?”
“也很好!”他喝了口酒.仿佛記起什麼一樣.”她還問你怎麼樣呢!”
“是嗎?!”她的聲音顯得快樂起來.
他看了她一眼,她也正看著他.她笑得很開心,露出了潔白的牙齒.他仿佛看到從前的她,是那麼的美,那麼的純,像含苞的花一樣
他也笑了,輕柔的掛在嘴角,憂傷而成熟.
她的心頭一熱,她想起了那個愛笑的他,陽光又燦爛.像個孩子般的頑皮,卻又是男人一樣的呵護著她.
“公司還好嗎?”她望著他
“還好.”其實他很累,可他是不會說的，
他覺得很彆扭,想像著快一年沒見面了,應該是多麼的熱烈,多麼的開心,可現在竟是如此的陌生,倒像是多年不見的鄉人了.
他想起她紮著辮子的摸樣,她穿著高高的松糕鞋,他笑著說她傻姑娘.她把眉毛描得像碳一樣黑,像見著鬼似的的可怕.她歡快的笑聲,像灑落一路的金幣.她躺在懷裡的哭泣,是那樣的百回千轉惹人憐愛.她的吻熱烈得讓人窒息,緊緊地纏繞著,像個撒嬌的孩子.他總是刮她的鼻子,笑她的無理和專橫.
“來,喝吧.”她端起杯子和他碰杯.她笑著看著他,眼睛閃著亮光.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爭吵了,像所有的戀人一樣.漸漸的,他們越來越淡了.在那個起風的秋天,他叫她離開.
她走的時候他不在.他在海邊看著太陽慢慢落下,他的淚水也慢慢的落下.她一定很悲痛,他知道的.他以為他是不會痛的,是他家她走的,他不會痛的.
可當他看到空空的房子時,他的心也空了.他傻傻的坐在冷冷的地上.他的心不見了.
“你送我什麼呢?”她拿盒子要打開.
“現在不要看好嗎!”他壓住了盒子.
她有些尷尬的縮回了手.這還是第一次,他每次都是讓她打開的,還迫不及待的樣子.
又沉默了,時間像是停止一樣.
“我要走了,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.”她拿起包要走了.
“好啊,走吧.我們出去走走.”
買好單,他們走了出去.
“上車吧.”他換了輛摩托了.他喜歡摩托.
她坐在後面,背卻挺得直直的.他突然是想讓她抱著他了,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.多溫暖,他感受著回憶的幸福.
他慢慢的騎著,撲面而來的風吹在臉上很舒暢.他從倒後鏡看著她,桔紅的燈使她更漂亮..她 的頭髮狂亂的飛著.
他停了下來.”走吧”他拉她的手,她轉向了一邊.
他們往海邊走去.他緩緩的走著,他很少這樣走了,他走得很快,所以他們以前常為這個也吵的.她走在另一邊,故意保持著距離.
海邊很少人了,天氣涼了.
他坐了下來.她站在旁邊.
“坐下好嗎,不要那麼生疏.”他像從前那樣說話.她坐了下來.
他卻不說話,只看著前方.前面是一片寬闊的沙灘,海浪正輕柔的翻卷著,可以聽到沙粒摩擦的聲音呢.
“你有什麼話就說吧,好嗎.”她說
他沒說,只是看著前方.她卻聽到他心跳的聲音.很激烈.
“我…..我不想傷…”他吞吞吐吐的,像個結巴了.她端坐著,準備聽他的話.分手後的幾次見面,他都是這樣,說著斷斷續續的話.平時口若懸河,關鍵時刻就不行了.她覺得他有時憨憨的,很可愛.她曾經愛的也就有這點吧.
“我很想你!”他猛的說出口,她驚訝的看著他.他的眼裡和憂傷.她突然覺得很心痛.她知道自己很想他,是更想他,可她把它掩藏了起來.
“我是太想你了,我想我可能要瘋了.我以為我可以忘記你,我以為時間真的可以忘記一切.可我錯了,我忘不了.每天我都在想你,工作一停下來我就想你啊.可我不敢打你的電話,我真怕自己會瘋了.”他抓住她的手,緊緊地握著,仿佛要把這一 年的思念全部訴說.
“好想有你在我身邊,緊緊地抱著你.和你說好多好多的話.每天做夢都夢著你.,想著你的一切.像是生活在地獄一樣的生活,我都快窒息了.樂,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,為什麼?!”他幾乎是哭出來了.淚水滴落在她的手上,涼涼的.
“別說了,我知道.我知道”她撫摸著他的頭,哽咽著,但她不讓自己的眼淚滑落.
“我太難過了.我們是這麼相愛,我們卻總是要爭吵.好累啊.我好累.真想離開這個世間,不再想這些了.”他平靜了些,像個孩子一樣的說著.
“可我也很累,我也在想著你啊.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,我們太相似了,我們只會爭吵.我們是不會的.”她哭了出來.
他抱住了她,卻又慢慢的鬆開了.
“我們是什麼,我們是瘋子啊!”他喃喃地說,”瘋子怎麼能愛呢?!”他哭著,是一個男人丟失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絕望.
她抱住他的臉,看著哭泣的他,她吻著他的淚,她的淚水卻流進了他的嘴裡.就是無情的上蒼看到他們也會難過的流淚.
“讓我最後一次吻你吧!”他翻坐起來,他抱著她,狂熱的吻著.她掙扎著,卻又緊抱著.
良久良久,直到風吹幹他們的淚.
“給你吧,如果可以記得,就留著吧,不想就燒了它吧!”他拿出了那個盒子.
她打開了.淡淡的夜色下,那是一件乳白的村衫.她覺得很熟悉,拿了出來,卻只有一半.衣服上幾處暗紅的斑點,還寫著些字.那不是……她猛得記了起來.那個熱烈的夜晚,神聖的夜晚,那是她珍貴的夜晚,她把他最珍貴的衣服墊著了,她要記住珍貴的自己和珍貴的愛情.她幸福的顫慄在他的懷中.他緊摟著她,在那件衣服上,在還沒幹的血色中寫了首詩:
我走在山間的路上
看見滿是山野的花
獨一隻生在我肩頭壁上
還沒綻放
卻是如此的清香
像是睡美人微笑
觸動我的心房
我對著大山說
我留下了
要愛護她一生一世
她的淚無盡的流著,滴落在暗紅的血中,飄逸的字中,血和黑色的字慢慢的散開融化著.
她淒厲的哭著,他踉蹌著走了,只留了孤單的背影……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