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了一個星期,終於把事情辦好了,我終於可以在這南國酒店的露天吧靜靜地坐一會。
有月亮,有星星,有微風,還有浪漫的酒巴音樂。
我還是有點寂寥。
和濤分手有三個月了,我還是經常會想起他。雖然現在這年頭,戀愛、分手、再,再分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,可骨子底裡的我仍是喜歡從一而終。
想到這,我自己笑了。
三個月來,我努力地工作,極力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,並爭取一個又一個出差的機會。我以為忙,就能將濤從我心裡洗刷乾淨,不留痕跡。我以為離開那個城市,離開濤居住的城市遠遠的,
酒巴的音樂很好,比西餐廳的音樂,韻律更歡快一些。
可和濤在一起的時候,我們更經常去的地方是西餐廳。濤喜歡那種安靜的環境。
而我,更喜歡酒巴多一些,我覺得在酒巴可以放肆一些,可以讓濤搭著自己的肩,可以讓自己微醉,可以讓自己笑得有一些曖味。
濤一般不去酒巴,他喜歡西餐廳的安靜與優雅,不喜歡酒巴的熱鬧與時尚。
於是,我也很少去酒巴。
今夜,在這異地的海邊,我獨自坐在酒巴里,回味我與濤的愛情。
酒吧完全是用竹子搭成的,竹子的桌,竹子的椅,連杯子也是竹簡做的,只是過於精巧了……
一進酒巴正門是一個大廳,穿過大廳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湖,湖的周邊是竹子搭建的亭子,竹亭子零零散散圍繞著湖邊,
七月的棕櫚婀娜有姿,音樂是美國鄉村音樂,帶著點輕佻。燈光淡淡的,我四處張望,卻沒找到燈。有風過來,湖水輕輕地晃著,透過棕櫚的葉隙,能看到湖面的亮處就一搖一搖的,讓人有點兒迷糊。
我突然感覺自己象一顆棕櫚,一棵七月的棕櫚,正在舒展心緒,輕輕地、淡淡地、柔柔地……
這個酒巴與濤所在的城市裡的酒巴不同,是個讓你完全與大自然融在一起的酒巴,也許濤會喜歡。
和濤相處一年多。後來,漸漸地,我不再喜歡陪他上西餐廳了,感覺自己無法再遷就和適應他喜歡的那份安靜。
於是開始逃避陪濤上西餐,漸漸地,見面也少了,直到三個月前,濤再次說上西餐廳,
濤沉默一會,說:“我也不想勉強你。”
後來,我們也沒明確說分手,但是一連三個月後,我們再也沒聯繫了。雖然我和濤都算得上是這個開放而時尚的城市裡的白領,我們的相處也象許多白領一樣,總是先忙於工作,連電話也不多,要見面總是要擠出時間,而且要兩人都同時有時間。我常常會很羡慕公司的小職員,她們總會沉浸在一種被寵愛被呵護的幸福之中。
“嗨。”輕輕的一聲,突然,我被驚醒。
我的面前站著一個男人,“能坐下嗎?”他問。
“可以。”我回答,一點防備都沒有。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,手裡有一杯酒,用竹簡盛的。
“來出差吧。”眼睛是有笑意的。
“嗯。”我看了他一眼,繼續望著湖面,讓自己的思緒晃動……
然後,
半小時後,我們離開了酒吧,走在沙灘上。話還是不多,卻有足夠了的感覺。偶爾有沙子咯著腳底,癢癢的,挺舒服。海浪像是拚著命地擁過來,卻未到我腳邊又退回去,反反復複地來,反反復複地去。我想到了濤,其實濤就和海浪一樣,只能這樣,若近若遠,卻是永遠無法接近我。
海風吹拂著臉,溫暖而潮濕。他輕輕地握著我的手,我感到他手掌的老繭,有點硬硬的,也許這些老繭就是中年人的魅力吧。喜歡就這樣讓他握著我的手,喜歡就這麼邊走邊感受他冷峻的外表下呈現的柔軟的心,也感受到中年人本質上的自私與內心深處的冷酷。
遠處的棕櫚在幽暗中搖曳中……
夜深了。
我們坐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,靠著沙發,前面就一大塊玻璃,望出去,看到了朦朧柔和的桔黃色燈光,棕櫚仍是無聲地搖曳著。海面是一片漆黑,只有圓圓的月亮很恬靜地貼在海的上空。
我看見一本書,是俄羅斯散文精選。“我很喜歡的。”我說,看到他的眼神很柔和,柔和得有點狡詭。
“我就喜歡這樣看月亮。”他說,然後用手理理我的發梢,並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。
我不吱聲,仍是看著窗外的棕櫚樹。他心裡想的是月亮,我看的是棕櫚。
當陽光照在我臉上時,我醒來了。第一眼看到的還是那雙狡詭的眼睛。還是坐在地毯上,靠在他的臂彎,我就這樣睡了。
“我沒失身吧。”我望著他,笑。
“沒有。”他胡亂地揉摸我的頭兩下,也笑。
他搖晃著發麻的手臂的時候,
窗外,陽光在飛舞,海藍藍的。
七月的棕櫚很陽光。
三天后,整理行李時,發現了那本俄羅斯散文集。有一頁上寫著:“其實生活裡最終總是陽光的,我們的心情也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