魚對水說:“我看不不見你的眼淚,是因為你在水中” 水對魚說:“你看不到我的淚是因為你在我心中”好像是這樣的。
我和石櫻從那家飯館走出來的時候,天已經黑了,雪紛紛揚揚從店門口那盞路燈的光影中飄過,我能感覺到雪花好像是落在我心裡的,感情的開始和結束都是悄無聲息無影無蹤的,只有中間的過程是清晰的,但是卻那麼短暫……
石櫻吃飯的時候就哭了,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掉眼淚,我在一旁不知所措,老闆走過來說:“憶離校了吧?”他臉上有些戀戀不捨,他知道此後這個座位上坐的將永不會是我和石櫻了——生意沒了。
不知怎的,我和她竟都站在店門口停住了——是凍僵了嗎?我轉過身正撞到她那清冷的目光,她的手縮進了袖子裡,看樣子她在發抖,我把手伸進她的袖筒……
學校後面是個只容一人通過的小門,走到門口時,我倆的手便不約而同地鬆開了,兩個人陌生人一般走進學校。
整個四樓空無一人,都離校實習了,只剩下了我倆,我打開畫室的門,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片狼藉,桌椅、畫架、石膏像都亂七八糟地扔在地下。石櫻走到維納斯像前打開300度的高腳燈說:“再畫一張吧!”我麻木地點點頭,
三天前,全年級的同學就各奔東西找實習單位了,惟獨我和石櫻留在學校完成最後一套CIS企業形象識別作業。之後去應聘,在第三家廣告公司應聘時,老闆對石櫻的作品稱讚不已。隨後不到兩個小時,我也被另一家公司錄用了——整個一天的奔波中,我們成了兩個競爭對手,走路時一前一後形同陌路。我懷疑我們的感情是否真的讓這鬼天氣凍僵了……晚上,當我們一起喝慶功酒時,她以茶代酒一大口咕咚一聲就喝下去,然後,精神恍惚地望著窗外的夕陽,又毫無表情地看了我一陣子,眼淚便開始無聲無息地流出——自從這學期開學,她還沒在我面前哭過,
她以前是最喜歡與我開玩笑、逗我開心的,總是在我腹中空空時出其不意地掏出一塊巧克力,總是在我考試一塌糊塗時陪我去看一場電影……我還清楚地記得那個秋天,那是我第一次握緊石櫻的手。
那天我們班在松花江邊寫生,我和她坐在離同學較遠的一棵柳樹下。她叫我幫她畫遠處的一棵樹和一個喂雞的老婆婆。我不畫,她就罵我是小氣鬼。過了一會兒,她在我身後大叫老師來了,我轉過頭,突然感到臉被一個涼涼的東西劃了一下,
淩晨一點鐘,我正畫著維納斯的獨臂,石櫻歪著頭對我說:“你餓不餓?”
她從背包裡掏出一板巧克力,掰了一半遞給我——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出其不意。靜靜地房間中,在自己比較餓的時候咀嚼東西的聲響是最動聽的,巧克力有點淡淡的苦——就像我們的感情。
第二天,我從桌子上抬起腦袋時,她還在那裡畫,我不禁一驚,難道她一夜沒睡嗎?
出於好奇,
我的心情有種莫名的激動,不知該說些什麼,但我能體會到她此刻的感情。
外面的雪下得厚厚的一層,把過去覆蓋得嚴嚴實實、沒有蹤跡。我和石櫻在校門口分開了,她沖我平淡而冷靜地笑了笑——惟一的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,她走了。
以後的日子,我們通過幾次電話,大體上是關於實習方面的事。電話中短短的幾句便可讓我感受到我們之間的陌生,也感受到她的成熟。耶誕節時,她寄給我一件禮物,裡面依然是我最愛吃的那種巧克力,不過味道變了,是甜的——像我們正在努力創造的新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