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賺錢吧,像一無所有那樣
作者:蘇顏
奔四的芒果要離婚。男方開出的條件是,假如芒果要孩子,財產平分。兒子是她的心頭肉,
一番清算過後,芒果成了有房子、有兒子、有五十萬負債卻沒有工作的大齡失婚婦女,前夫開著車,懷揣五十萬現金,攜手新歡,昂首奔向新生活。
芒果在電話裡痛斥負心男,當年我嫁他時,一分彩禮沒要,別人是婆婆給未來兒媳買首飾,我倒好,攢了三個月工資給婆婆買了條金項鍊。結婚時不談錢,是覺得愛比錢重要,為什麼離婚時,這個男人卻好意思和我分厘必爭地算帳?
因為不愛了唄,我不忍心往她滴血的傷口上撒鹽。女人但凡涉及到感情問題,智商就等同于白癡。
我知道芒果不是怨婦,若不是她有了孩子後扔掉畫筆,退居家中做了良母,
說愛的時候不談錢,一談錢就褻瀆了感情,是七零後的芒果們從少女時代就被植入的價值觀,也是大部分男人衡量女人是否值得娶回家的標準。
在荷爾蒙和多巴胺主導的愛情世界裡,錢是最不重要的東西,一句情話、一個親吻、一聲寶貝,就足以抵得上麵包、牛奶的熱量。二十出頭、一貧如洗的男生們用愛情擁抱女生,年輕無敵、鮮豔明媚的女孩們用愛情致敬青春。
錢,被莫名其妙放置于感情的對立面,仿佛談錢越少,愛得就越純。
沒有人告訴芒果,愛是締結婚姻的基礎,錢卻是結束婚姻的籌碼。驕傲如她,用財產平分、負債五十萬的方式保全了自尊,卻留給自己和兒子一個註定艱辛的未來。
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賺錢。如果我有錢,哪屑于和前夫像商戰一樣搞離婚談判,老娘直接甩一百萬過去,告訴他,錢給你,快滾蛋。芒果恨恨地說。
只有被錢扇過耳光的人,才會有這麼痛的領悟。我笑她。
曾經視金錢如糞土、安樂知足的芒果,賣了兩居室,換了一居室,拿著剩下的錢開了個小小的繪畫培訓班,天天掰著手指頭算帳記帳,小本兒上密密麻麻記著,欠誰的錢什麼時候還,日子從未有過的艱難。電話裡,她啞著嗓子和我自嘲,快來聞聞,我現在渾身上下的銅臭味兒,洗澡都沖不掉。但是,我從沒象現在這樣接地氣兒。
看看,刺激我們拼命工作、努力賺錢的,從來不是多麼高大上的理想或社會責任感,
比如在婚姻窮途末路時,我們可以離一個體面的婚,而不至於讓自己陷入絕境;
比如我們可以帶孩子看更大的世界,因為“見識”往往建立在燒錢的基礎上;
比如我們可以隨時隨地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,而不是“窮遊”;
比如我們可以帶父母下一次昂貴的高檔餐館,而不必在乎功能表後面的價位。
不婚的老徐選擇冷凍卵子,是花錢給自己的未來多買一種選擇;天后王菲面對愛情的任性與灑脫,除了個性使然,財務的絕對自由何嘗不是支撐她的底氣;王朔說到對女兒的期待,說我不要她成功,我只希望她快快樂樂過完一生,大不了我養她一輩子。
聽到了嗎?重點是最後那句,
多年前,我剛步入職場時,一個比我年長幾歲的女孩說過這樣一句話,咱們女人要想活得好,得有兩個立足點,一是家庭,一是工作。這樣當其中一個塌了的時候,我們才不至於倒下。
她的話影響了我很多年。一路走來,從基礎文案做到企業高管,從職場女性到全職媽媽,我深有感觸。工作不僅是女人的物質糧倉,也是我們的精神居所。一個女人有了獨立賺錢的底氣,才可能活得從容篤定,處變不驚。
現在招聘員工,我更喜歡那些對賺錢有強烈欲望的人,拜金有什麼不好,錢從來不是萬惡之源,一個人不會因為沒錢而深刻,也不會因為有錢而淺薄。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,
李嘉誠70大壽時曾被問及,你平生最大的願望是什麼?這位香港首富小聲地說,開一間小飯店,忙碌一整天,到晚上打烊後,和老婆躲在被窩裡數錢。
而我回憶自己,最快樂的事竟是二十三歲那年,拿到第一筆一千元的獎金,分了一半給當時窮困潦倒的男友,然後看著他感動的閃著淚光的眼睛,兩個人在寒冷的夜裡牽著手傻笑。
錢買不來愛,卻可以表達愛。
錢換不來幸福,卻可以幫我們贏得更多的可能性。
體面地賺錢,坦然地談錢,自由地花錢,誰說這不是生活的本來意義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