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詩經:賚》
文王既勤止,我應受之。
敷時繹思,我徂維求定。
時周之命,於繹思。
注釋:
1、賚:賜予。既:盡。止:語氣助詞。
2、我:周武王自稱。
3、敷時:普世,指天下所有諸侯。時,世。繹:尋繹,思考。思:語氣助詞。
4、徂:往。
5、時:通“侍”,承受。
6、於:嘆詞。
譯文:
文王勤勉一生,
我一定將他的德業繼承。
諸侯們要牢記,
我前往只求天下太平。
你們接受周朝的命令,
啊,快好好地思忖。
賞析:
據《左傳-宣公十二年》“楚子曰:‘……武王克商,作《頌》曰:……又作《武》,……其三曰:‘鋪時繹思,我徂維求定。”’可知《賚》是樂舞《大武》三成(第三場)的歌。《大武》三成是表現武王伐紂勝利後,班師回到鎬京,舉行告廟和慶賀活動,
詩首先指出父親文王的勤於政事的品行,表示自己一定以身作則。
《詩經:閔予小子》
閔予小子,遭家不造,
嬛嬛在疚。
于乎皇考,永世克孝。
念茲皇祖,陟降庭止。
維予小子,夙夜敬止。
于乎皇王,繼序思不忘。
注釋:
1、閔:通“憫”,
2、不造:不善,指遭凶喪。
3、嬛嬛:同“煢煢”,孤獨無依靠。疚:憂傷。
4、於乎:同“嗚呼”,表感歎。皇考:指武王。
5、克:能。
6、皇祖:指文王。
7、陟降:升降。止:語氣詞。
8、皇王:兼指文王、武王。
9、序:緒,事業。
譯文:
可憐我這三尺童,新遭父喪真悲痛,
孤獨無援憂忡忡。
感歎先父真偉大,終生盡孝有高風。
念我先祖興大業,任賢黜佞國運隆。
我今年幼已即位,日夜勤政求成功。
先王靈前發誓言,繼承遺志銘心胸。
賞析:
成王繼位之時,年齡幼小,可以說,除了高貴的身份之外,他在政治上是一無所有。幼小的成王不可能明白自己的處境,而為之輔政的周公對此則有清醒的認識。因此,儘管《閔予小子》看似成王以第一人稱而作的自述,其實真正的作者應是輔政的周公。
《閔予小子》是“嗣王(即成王)朝於廟”(《毛序》)之詩。嗣王朝廟,通常是向祖先神靈禱告,表白心跡,祈求保佑,同時也有對臣民的宣導作用。鑒於成王的特殊境遇,這篇告廟之辭應有特殊的設計。
開頭三句,將成王的艱難處境如實敘說,和盤托出,並強調其“嬛嬛在疚”,無依無靠。國君需要群臣,嗣王更需要群臣的支援,成王這樣年幼的嗣王則尤其需要群臣的全力輔佐。強調成王的孤獨無援,於示弱示困示艱難之中,隱含了驅使、鞭策群臣效力嗣王的底蘊,這一點在下面即逐步顯示出來。
第四句的“皇考”指周武王。武王一生業績輝煌卓著,詩中卻一字不提,只說他“永世克孝”。為人子當盡孝;為人臣則當盡忠,其理一致,
第六句的“皇祖”指周文王,而“陟降”一語,當重在“陟”,因為成王嗣位時在朝的文王舊臣,都是文王擢拔的賢能之士,他們在文王去世之後,輔佐武王成就了滅商的偉業,此時又該輔佐成王來繼業守成了。
周公是經歷文、武、成三世的老臣,“自文王在時,旦為子孝,篤仁,異於群子”,又“佐武王,作《牧誓》,破殷”(《史記-魯周公世家》),一些三世老臣如姜尚等,都長期與他共事,上述對文王、武王讚頌之語,出自他口中,自有非同尋常的號召與約束力量,穆王時太僕正伯冏作《冏命》,所說“昔在文武,聰明齊聖,小大之臣,
周公在其子伯禽受封于魯後曾訓戒伯禽要尊賢,說:“我,文王之子,武王之弟,成王之叔父,我于天下亦不賤矣。然我一沐三握髮,一飯三吐哺,起以待士,猶恐失天下之賢人。”(《史記-魯周公世家》)他知道自己的身份“不賤”,當然知道成王的身份更為高貴。成王為文王之孫,武王之子,血統至尊,這也幾乎就是他繼位元時全部的政治資本,周公對此不能不充分地加以利用,以期對文王、武王感恩戴德的群臣對成王也俯首聽命。因此“繼序”一語出現于《閔予小子》的末句,絕非偶然,它強調成王繼承的是文王、武王開創的大業,而“思不忘”對成王固然是必須兌現的誓言,對於文王、武王的舊臣,則是理所當然應盡的天職。
《閔予小子》隱含著對文王、武王舊臣效忠嗣王的要求,而在這方面,周公又是以身作則、堪稱楷模的。他並沒有忘記對兒子伯禽的教育與指導,用今天的話說是公私兼顧的,可他的主要精力一直集中于輔佐成王,他的主要政治業績也在於此。這方面,《詩經》、《尚書》中的許多篇章留下了可信的記錄,孔子也一再表示對他的尊崇與景仰。周公與成王雖然一為臣一為君,一為輔相一為天子,但是,要瞭解成王時政事,卻往往先要瞭解周公。《六經》皆史,讀此篇亦可窺周初政事之一斑。
《詩經:桓》
綏萬邦,屢豐年。
天命匪解,桓桓武王。
保有厥士,于以四方,
克定厥家。
于昭於天,皇以間之。
注釋:
1、綏:和。萬邦:指天下各諸侯國。
2、婁:同“屢”。
3、匪解:非懈,不懈怠。
4、桓桓:威武的樣子。
5、保:擁有。士:指武士。
6、於:往。以:有。有四方,即征服四方之國而擁有天下。
7、克:能。家:周室,周王宗室。
8、於:嘆詞。昭:光明,顯耀。
9、皇:皇天。間:通“瞷”,監察。
譯文:
萬國和睦,連年豐收,
全靠上天降福祥,
威風凜凜的武王。
擁有英勇的兵將,
安撫了天下四方,
周室安定興旺。
啊,功德昭著於上蒼,
請皇天監察我周室家邦。
賞析:
據《左傳-宣公十二年》“楚子曰:‘武王克商,作《頌》曰:……又作《武》,……其六曰:‘綏萬邦,屢豐年。”’可知《桓》是樂舞《大武》六成(第六場)的歌(關於《大武》的詳細介紹,見《周頌-我將》一詩的作品賞析析字)。據《禮記-樂記》,孔子對《大武》六成所表現的歷史事件作有如下說明:“始而北出;再成而滅商;三成而南;四成而南國是疆;五成而分,周公左,召公右;六成複綴,以崇天子(按,舊讀“崇”下斷句,非)。”鄭玄注解“六成”為“六奏象兵還振旅也”。而《毛詩序》雲:“《桓》,講武類祃也。桓,武志也。”孔穎達疏雲:“《桓》詩者,講武類祃之樂歌也,武王將欲伐殷,陳列六軍,講習武事,又為類祭於上帝,為祃祭於所征之地,治兵祭神,然後克紂,至周公、成王大平之時,詩人追述其事,而為此歌焉。”則所述與《禮記》所引孔子之言不合。按諡法辟土服遠曰桓,此篇文字又有“于以四方,克定厥家”之句,表明周王朝已經統有四方,則毛序孔疏謂此詩為武王伐殷講武類祃之樂歌與原詩文本不合。今按:《大武》六成的樂舞表現的是周公帶成王東伐奄國之後,回到鎬京,大會四方諸侯及遠國使者,舉行閱兵儀式,即所謂“兵還振旅”,以揚天子之威的史實,《桓》詩即為舉行閱兵儀式前的禱詞。
詩的前三句,是以“綏萬邦,婁豐年”來證明天命是完全支持周朝的。“婁豐年”在農耕社會對贏得民心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,百姓對能致物阜年豐的王朝總會表示擁護;而獲得農業豐收,在上古時代離不開風調雨順的自然條件,“婁豐年”便理所當然地成為天意的象徵。中間四句歌頌英勇的武王和全體將士,並告訴全體諸侯,武王的將士有能力征服天下、保衛周室。疊字詞“桓桓”領出整段文字,有威武雄壯的氣勢,而“于以四方”云云,與首句“綏萬邦”上下綰合,一強調國泰民安,一強調征服統治,而都有周室君臨天下的自豪感。最後兩句是禱告上蒼、讓天帝來作證,以加強肯定,同時也是對第三句“天命匪解”的呼應。詩的核心就是揚軍威以震懾諸侯,從而達到樹立周天子崇高權威的目的,其內容正與《尚書-周書-多方》一致。詩名為《桓》,“桓”即威武之貌,正點明瞭主題。詩的語言雍容典雅,威嚴而出之以和平,呈現出一種歡樂的氛圍,湧動著新王朝的蓬勃朝氣。
《閔予小子》隱含著對文王、武王舊臣效忠嗣王的要求,而在這方面,周公又是以身作則、堪稱楷模的。他並沒有忘記對兒子伯禽的教育與指導,用今天的話說是公私兼顧的,可他的主要精力一直集中于輔佐成王,他的主要政治業績也在於此。這方面,《詩經》、《尚書》中的許多篇章留下了可信的記錄,孔子也一再表示對他的尊崇與景仰。周公與成王雖然一為臣一為君,一為輔相一為天子,但是,要瞭解成王時政事,卻往往先要瞭解周公。《六經》皆史,讀此篇亦可窺周初政事之一斑。
《詩經:桓》
綏萬邦,屢豐年。
天命匪解,桓桓武王。
保有厥士,于以四方,
克定厥家。
于昭於天,皇以間之。
注釋:
1、綏:和。萬邦:指天下各諸侯國。
2、婁:同“屢”。
3、匪解:非懈,不懈怠。
4、桓桓:威武的樣子。
5、保:擁有。士:指武士。
6、於:往。以:有。有四方,即征服四方之國而擁有天下。
7、克:能。家:周室,周王宗室。
8、於:嘆詞。昭:光明,顯耀。
9、皇:皇天。間:通“瞷”,監察。
譯文:
萬國和睦,連年豐收,
全靠上天降福祥,
威風凜凜的武王。
擁有英勇的兵將,
安撫了天下四方,
周室安定興旺。
啊,功德昭著於上蒼,
請皇天監察我周室家邦。
賞析:
據《左傳-宣公十二年》“楚子曰:‘武王克商,作《頌》曰:……又作《武》,……其六曰:‘綏萬邦,屢豐年。”’可知《桓》是樂舞《大武》六成(第六場)的歌(關於《大武》的詳細介紹,見《周頌-我將》一詩的作品賞析析字)。據《禮記-樂記》,孔子對《大武》六成所表現的歷史事件作有如下說明:“始而北出;再成而滅商;三成而南;四成而南國是疆;五成而分,周公左,召公右;六成複綴,以崇天子(按,舊讀“崇”下斷句,非)。”鄭玄注解“六成”為“六奏象兵還振旅也”。而《毛詩序》雲:“《桓》,講武類祃也。桓,武志也。”孔穎達疏雲:“《桓》詩者,講武類祃之樂歌也,武王將欲伐殷,陳列六軍,講習武事,又為類祭於上帝,為祃祭於所征之地,治兵祭神,然後克紂,至周公、成王大平之時,詩人追述其事,而為此歌焉。”則所述與《禮記》所引孔子之言不合。按諡法辟土服遠曰桓,此篇文字又有“于以四方,克定厥家”之句,表明周王朝已經統有四方,則毛序孔疏謂此詩為武王伐殷講武類祃之樂歌與原詩文本不合。今按:《大武》六成的樂舞表現的是周公帶成王東伐奄國之後,回到鎬京,大會四方諸侯及遠國使者,舉行閱兵儀式,即所謂“兵還振旅”,以揚天子之威的史實,《桓》詩即為舉行閱兵儀式前的禱詞。
詩的前三句,是以“綏萬邦,婁豐年”來證明天命是完全支持周朝的。“婁豐年”在農耕社會對贏得民心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,百姓對能致物阜年豐的王朝總會表示擁護;而獲得農業豐收,在上古時代離不開風調雨順的自然條件,“婁豐年”便理所當然地成為天意的象徵。中間四句歌頌英勇的武王和全體將士,並告訴全體諸侯,武王的將士有能力征服天下、保衛周室。疊字詞“桓桓”領出整段文字,有威武雄壯的氣勢,而“于以四方”云云,與首句“綏萬邦”上下綰合,一強調國泰民安,一強調征服統治,而都有周室君臨天下的自豪感。最後兩句是禱告上蒼、讓天帝來作證,以加強肯定,同時也是對第三句“天命匪解”的呼應。詩的核心就是揚軍威以震懾諸侯,從而達到樹立周天子崇高權威的目的,其內容正與《尚書-周書-多方》一致。詩名為《桓》,“桓”即威武之貌,正點明瞭主題。詩的語言雍容典雅,威嚴而出之以和平,呈現出一種歡樂的氛圍,湧動著新王朝的蓬勃朝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