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在感,是親密深處的孤獨
作者: 熊玲
“存在感”是一個漂浮而凝重的話題,要講它,我感覺很空,都不知道我存在的位置在哪,又該如何講。
我們都在尋求存在,可是存在究竟是什麼呢?這個很深的哲學問題似乎成了人類的探索之謎。自笛卡爾提出“我思故我在”以後,無數哲人對這一概念陷入了迷思,普通人也常發出“生活空虛,找不到自己”“世界之大,但我好像不存在”等感歎。於是,在“我思故我在”之存在理念的基礎上,延伸了諸如“我存在故我思”“我嫉恨故我在”“我強迫故我在”…的存在議題。終究,我們同意這樣的看法:世界(即存在),是由跟每個人生活相關的、感興趣的、刺激他的事物所構成。
因此,每個人有每個人存在的定義和位置。每個人有他自己特殊的存在。
你的痛,喊出了你的存在焦慮,但若要力挽存在危機,需弄楚你指的存在是什麼?
從你“當他又一次斷絕跟我的所有聯繫的一瞬間,我覺得自己不見了。。。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來”的感覺中,看到了你像是被什麼吞沒,不存在了。換句話,你的不復存在的危機,源自親密客體的喪失。
由此我們看到了你的情感內心,仿佛正經歷著一種存在:分離所致的深深孤獨。值得反思的是:分離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,為什麼沒有他就沒有自己?巨大的恐懼從何方襲來,誰在威脅你?你的存在感需依賴什麼?
我覺得,你時常做的“墜落”之夢,呈現了一種無意識的夾雜憂傷的孤獨存在:下墜猶如降落的傘,它自高空滑向深淵。高空意味著廣袤無垠,
當然,供我們思考的還有,那樣的夢是否也在訴說其他的存在:依賴、無助?憂傷、失控?
我們無論軀體還是心靈的疼痛,都是一種強烈的存在感,所以,能夠體會你“寧願忍受撕裂般的心痛,也不願放棄親密關係”的心情,因那關係的分裂,(象徵層面)直接將你拋向了高空,或墜向深淵…像變成了不存在的空氣,
從你的分離恐懼看出,你在親密關係中的位置,不是一種親密的依戀,而是一種粘連的依賴。說難聽點,粘連是一種對關愛的病態需求,心理水準處在嬰兒的共生狀態。
或許,他的又一次和你斷絕所有聯繫,正是又一次忍受不了你的親密粘連,是對你粘連的逃離。一份關係的親密,靠的是既有依賴又有獨立;關係的分裂,只因無邊界的依賴。親密關係中,越是害怕分離,就越是想盡辦法愛著對方,準確說是卯足勁“拽”住對方,這樣的親密關係,不如說是僵硬的控制關係。
往往只有親密深處的孤獨感,才會生出對關愛的共生需求。
你問“ 除了渴求別人的抱持,我自己該如何抱持我自己?”我覺得,解決這一難題,
你提出“存在感”這個艱深話題本身,是否在暗喻,你的存在感之路,是那艱深的哲學思想?抑或,你是否需要通過深刻的反思,以及閃耀的思想,以救贖你情感的存在危機?
著名的存在主義導師歐文·亞龍提出,人類必須直面的終極任務有四:死亡,孤獨,愛,意義。大千世界,我們誰個不是在這些終極命題裡尋找自己的位置和存在?誰人不是在這些命題裡沉浮自己的喜怒和命運?但真正能鼓動與陪伴我們終身的,並非身邊的他人,而是支撐自己心靈的那份存在感,那個使你足以依賴它好好活下去,直到死亡的存在感。它,應該是每個人之所以能承受生活艱辛的理由,是能夠滿足自尊需要的生活意義。
我們都應該找到——自己存在的意義。因它具有內在的治療能力。
當你在開始思想,開始探尋“存在感”的生命話題,你的存在感已經是很深很深的了。當然,惟有當你真正開始——接受他人和自己是獨立的個體,開始有自我存在所依賴的(有意義的)目標追求,你將不再那麼粘連、依賴別人的抱持。
它,應該是每個人之所以能承受生活艱辛的理由,是能夠滿足自尊需要的生活意義。
我們都應該找到——自己存在的意義。因它具有內在的治療能力。
當你在開始思想,開始探尋“存在感”的生命話題,你的存在感已經是很深很深的了。當然,惟有當你真正開始——接受他人和自己是獨立的個體,開始有自我存在所依賴的(有意義的)目標追求,你將不再那麼粘連、依賴別人的抱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