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不去的是我，回去的總是記憶
作者：三劍客
那天，我像往常一樣，參加完部門的交班，受領到自己當天的任務，回到辦公室，打開電腦，
外面寒風呼嘯，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——這水杯還是當年“優秀軍官”的獎品。組幹股長推開門說：“9527，主任叫你。”我就去了，習慣性地帶上筆記，一定要記下領導交待的每一字、每一句。
主任說：“9527，改革了，得走一批人，你也得走啊。”
我說：“今年不走行嗎？”
主任說：“不行，改革需要。”
我說：“服從組織安排。”
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，水杯裡還冒著熱氣。也許，這就叫“溫水別軍營”吧。
我該怎麼離開？
我回到家屬房，愛人正在忙活著做飯，孩子已經飛快地跑過來尋求一個父愛如山一樣的抱抱。
我抱著孩子親了親，對愛人說：“媳婦兒，我轉業了。”
愛人的背景僵硬了一下之後說：“啊……沒事兒，
那一頓飯，愛人吃的很少，孩子依然歡笑，而我，一顆心不知怎地，有一些上躥下跳。
“回去咱們幹點兒啥？”愛人終於問我。
“轉業，又不是沒有工作，要不回去當員警吧，也是穿制服的喲。”我笑笑。
“行，我回去也找個工作，這些年淨陪著你了。”愛人笑笑，眼裡有些淚水。
愛人開始翻著這些年積攢下的家當。讓人欣慰的是，除了軍裝，一家三口的衣服還真的不是很多。裝了兩麻袋，就算是快遞回家估計也要不了太多錢。
“走托運吧，能省點兒錢就得省著點兒。”愛人也明白，離開部隊，一切都要重新開始，過日子也要精打細算起來。
車票是下午的。
能用得上的東西，前幾天已經托運走了。其實也沒多少東西，
想當年，我和愛人的愛情經歷過重重考驗，甚至有分手的危險。愛人毅然辭了工作，把幾件衣服和一床棉被一起郵寄到邊疆，在邊防的連隊與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，從此便不離不棄。
家屬房裡還有一些桌子櫃子沙發熱水器以及冰箱洗衣機等等。愛人說，這些東西咱們就不帶走了，留給之後的家屬吧。
等我走後，這個家屬房是會給李幹事的。他結婚好幾年，愛人總是懷不上孩子。他期待著家屬房，期待著愛人能在這裡長久住下來。
也難怪，以前總是過著牛郎織女的日子，想懷孕都得碰一碰運氣。
我抱著孩子，愛人拖著皮箱。我們向部隊的大門走去，寒風中站崗的戰士們，依然是那樣彬彬有禮。
“9527參謀，休假呀？”
“對，休假。”我愣了一下，對戰士撒了一個謊話。
“跟叔叔說再見。”愛人教著孩子。
“叔叔再見。”孩子也算懂禮貌，奶聲奶氣地說著。
“老公，你休多長時間假呀？啥時候再回來？”一出門，愛人跟我開起了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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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風刺眼，我流下眼淚。
到家了，爹媽一把抱過孩子，親得不得了。
一大桌子的菜，那是媽忙活大半天的成果，當然有我最愛吃的雞蛋炒番茄。
“這回回來能待多長時間啊？”爹眯著眼問我，眼角的皺紋很深很深。
“這回……這回時間能長一點兒。”我低著頭使勁扒拉著飯。
我並沒有告訴爹媽我轉業的事兒，至少暫時不想告訴他們。畢竟在老人的思想裡，轉業，就好比下崗一樣，肯定是因為表現不好被部隊清退了。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，在家多待幾天。可別跟以前一樣，待不到一星期就走啦。”媽的臉上笑開了花。
愛人放下筷子，歎了口氣說：“爹，
爹媽愣住了，就那樣呆了幾秒鐘後，二老又笑著說：“回來就回來吧，爹媽歲數也大了，你能在身邊也挺好的。”
我低下了頭，內心滿是愧疚。確實，當兵這麼多年，虧欠爹媽的，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。
“回來好呀，回來準備幹點兒啥？”爹摸出一根煙點上，深吸一口之後問我。
“轉業，安排有工作。”我一向不吸煙，可這一次，我把手伸向爹，爹迅速摸出一根煙遞給我。哎，不怪老話說的好，知子莫如父。
“好好幹，好好幹，咋說也在部隊鍛煉那麼些年，啥苦吃不了？”媽笑著安慰我。
我到了新的單位。
一個嶄新的部門，一些陌生的同事。
一次徹徹底底從頭再來的人生征程，在軍營時渴望，放在眼前時又有些慌張。
每一天早上，當我能睡個懶覺的時候，我卻又睡不著。腦海裡總響起起床號，但一睜開眼睛，原來只是回憶在縈繞。
每一次去上班，或許在路上會碰見軍人，我會忍不住多去看上兩眼，就像一段話裡說的那樣：35歲的我，看著齊步行走著的軍人，眼裡全是自己20歲的樣子。
我的衣櫃裡會掛上一套軍裝，沒有肩章，沒有臂章，只是一副綠色的模樣。愛人笑著問我，想不想？我說想。我換上軍裝，認真地在客廳走了幾趟，愛人笑著說我，瞅你那傻樣。
不知不覺，淚便濕了臉龐。
……我醒了……
但我知道這一切離我並不遙遠。
走了，就真的回不去了。
回不去的是我，回去的總是記憶。
也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，我已白髮蒼蒼，也許我的衣櫃裡也輪換過無數次的流行時尚，依舊不變的是那套老去的軍裝。
也許剛開始不太適應，甚至會在無數個夜晚瘋狂地想念著軍營。但我想，軍人，這兩個字就代表著奉獻犧牲。為了改革強軍，為了祖國強盛，離開有何妨？離開亦英雄！
當我能睡個懶覺的時候，我卻又睡不著。腦海裡總響起起床號，但一睜開眼睛，原來只是回憶在縈繞。
每一次去上班，或許在路上會碰見軍人，我會忍不住多去看上兩眼，就像一段話裡說的那樣：35歲的我，看著齊步行走著的軍人，眼裡全是自己20歲的樣子。
我的衣櫃裡會掛上一套軍裝，沒有肩章，沒有臂章，只是一副綠色的模樣。愛人笑著問我，想不想？我說想。我換上軍裝，認真地在客廳走了幾趟，愛人笑著說我，瞅你那傻樣。
不知不覺，淚便濕了臉龐。
……我醒了……
但我知道這一切離我並不遙遠。
走了，就真的回不去了。
回不去的是我，回去的總是記憶。
也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，我已白髮蒼蒼，也許我的衣櫃裡也輪換過無數次的流行時尚，依舊不變的是那套老去的軍裝。
也許剛開始不太適應，甚至會在無數個夜晚瘋狂地想念著軍營。但我想，軍人，這兩個字就代表著奉獻犧牲。為了改革強軍，為了祖國強盛，離開有何妨？離開亦英雄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