朗讀者鄒市明一家山姆·麥克佈雷爾《猜猜我有多愛你》
小兔子要上床睡覺了,他緊緊抓著大兔子的長耳朵。他要大兔子好好聽他說。
“猜猜我有多愛你”
“噢,我大概猜不出來。”
“我愛你這麼多。”
“可是,我有這麼這麼愛你。”
小兔子把手臂張開,開得不能再開。
大兔子有一雙更長的手臂,他張開來一比,說:“可是,我愛你們這麼多。”
小兔子想:嗯,真的很多。
“我愛你,像我舉的這麼高,高得不能再高。”
“我愛你們,像我舉的這麼高,高得不能再高。”
這真的很高,小兔子想。希望我的手臂像他一樣。
小兔子又有一個好主意。他把腳頂在樹幹上,
小兔子大叫:“我愛你,一直過了小路,在遠遠的河那邊。”
“我愛你,一直到過了小河,越過山的那一邊。”
小兔子想,那真的好遠。他開始困了,想不出來了。
他看著樹叢後面那一大片的黑夜。沒有任何東西比天空更遠的了。小兔子才上了眼睛說:“我愛你,從這裡一直到月亮。”
“噢!那麼遠,真的非常遠,非()常遠。”
大兔子輕輕地把小兔子放在葉子鋪成的床上,低下頭來親親他。祝他晚安,然後,大兔子躺在小兔子的旁邊,小聲的地微笑著說:“我愛你從這裡一直到月亮,再,繞回來。”
朗讀者梁曉聲梁曉聲《慈母情深》
我一直想買一本長篇小說——《青年近衛軍》,書價一元多錢。
母親還從來沒有一次給我這麼多錢,我也從來沒胡向母親一次要過這麼多錢。
但我想有一本《青年近衛軍》,想得整天失魂落魄。
我從同學家的收音機裡聽到過幾次《青年近衛軍》的連續廣播,那時我家的破收音機已經賣了,被我和弟弟妹妹們吃進肚子裡了。
我來到母親工作的地方,呆呆地將那些母親們掃視一遍,卻沒有發現我的母親。
七八十台縫紉機發出的雜訊震耳欲聾。
“你找誰?”
“找我媽!”
“你她是誰?”
我大聲說出了母親的名字。
“那兒!”
一個老頭兒朝裡邊的角落一指。
我穿過一排排縫紉機,直到那個角落,看見一個瘦弱的脊背彎曲著,頭和縫紉機挨得很近。周圍幾隻燈泡烤著我的臉。
“媽——”
“媽——”
背直起來了,我的母親。轉過身來了,我的母親,褐色的口罩上方,一對眼神疲憊的眼睛吃驚地望著我,我的母親……
母親大聲問“你來幹什麼?”
“我——”
“有事快說,別耽誤媽幹活!”
“我……要錢……”
我本已不想說出“要錢”兩個字,可是竟說出來了!
“要錢幹什麼?”
“買書……”
“多少錢?”
“一元五角……”
母親掏衣兜。掏出一卷揉得皺皺的毛票,用龜裂的手指數著。
旁邊一個女人停止踏縫紉機,向母親探過身,喊道:“大姐,別給他!你供他們吃,供他們穿,供他們上學,還供他們看閒書哇!”接著又對我喊:“你看你媽這是在怎麼掙錢?你忍心朝你媽要錢買書哇?”
母親卻已將錢塞在我手心裡了,大聲對那個女人說:“我挺高興他愛看書的!”
母親說完,立刻又坐下去,立刻又彎曲了背,
那一天我第一次發現,母親原來是那麼瘦小!那一天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長大了,應該是個大人了。
我鼻子一酸,攥著錢跑了出去……()
那天,我用那一元五角錢給母親買了一聽水果罐頭。
“你這孩子,誰叫你給我買水果罐頭的!不是你說買書,媽才捨不得給你這麼多錢呢!”
那天母親數落了我一頓。數落完,又給我湊足了夠買青年近衛軍的錢,我想我沒有權利利用那錢再買任何別的東西,無論為我自己還是為母親。
就這樣,我有了第一本長篇小說。
朗讀者畢飛宇《推拿》
在公眾面前,盲人大多沉默。可沉默有多種多樣,在先天的盲人這一頭,他們的沉默與生俱來,如此這般罷了。
光燒死是不夠的。這裡頭有一個更大的考驗,那就是重塑自我,他需要鋼鐵一樣的堅韌和石頭一樣的耐心。他需要時間。他是雕塑家。他不是藝術大師,他的工序是混亂的。這裡一鑿,那裡一斧。
他的沉默是矯枉過正的。他的寂靜是矯枉過正的。他必須 矯枉過正。並使矯枉過正上升到信仰的高度。
從這個意義上說,後天的盲人沒有童年、少年、青年、中年和老年。在涅槃之後,他直接接抵達了滄桑。他稚氣未脫的表情全是炎涼的內容,那是活著的全部隱秘。他的肉體上沒有瞳孔,因為他的肉體本身就是一隻漆黑的瞳孔——裝滿了所有的人,唯獨沒有他自己,這瞳孔時而虎視眈眈,時而又溫和纏綿。它懂得隔岸觀火,將信將疑和若即若離。離地三尺有神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