朗讀者張艾嘉凱倫·布裡克森《走出非洲》
就這樣,我成了最後一個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離開莊園的人。當我回首在非洲的最後歲月,我依稀感到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都遠遠先於我感知我的離別。
那一座座山巒,那一片片森林,那一處處草原,那一道道河流,以及曠野裡的風,都知道我們即將分手。大地的景觀對我的態度也開始變化了。
在那之前,我一直是其中一部分,大地乾旱,我就感到自己發燒;草原鮮花怒放,我就感到自己披上了新的盛裝。而這會兒,大地從我這裡分開,往後退著,以便我能看得更清晰、看到它的全貌。
山巒在下雨的前一周裡,會作出同樣的表示。在一個傍晚,你凝望著它們時,它們會突然劇烈運動,卸去一切遮蓋,仿佛它們決心將蘊含的一切都向你和盤托出,仿佛你能從你坐著的地方一直步行到綠油油的山坡上。你會想:如果一頭野豬從空曠地冒了出來,我可以在它轉動腦()袋時,看見它的眼睛,看到它耳朵在動,如果一隻小鳥停落在樹杈上,我能聽到它婉轉歌唱。在三月,山巒間這種惜別的景象意味著雨水將至,而現在,對我卻意味著分離。
我以前也曾在其他地方有過類似的經歷。當即將離別之際,大地的一切向你袒露。我只是想,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可愛的國土,似乎僅僅凝視著它,就足以使你終生歡樂。
……
從月臺向西南方遙望,我又見到了恩戈山。巍巍的山峰,像波浪起伏在平展展的大地環抱之中,一切都呈現出天藍色。它們是那麼遙遠、那麼渺茫,令人難以分辨。這景象與我從莊園裡見到的迥然不一。
迢迢旅途,猶如一隻神手,將恩戈山的線條磨圓了,磨平了。
朗讀者胡忠英古龍《吃膽與口福》
我從小就聽人說“吃得是福”,長大後也常常在一些酒樓飯館裡看到這四個字,現在我真的長大了,才真的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。
吃得是福。能吃的人不但自己有了口福,別人看著他開懷大嚼,吃得痛快淋漓,也會覺得過癮之至。
“會吃”無疑是種很大的學問,做菜是種藝術。從古人茹毛飲血進化到現在,
當代的名人中,有很精於飲饌的前輩都是我仰慕已久的。他們談的吃,我非但見所未見,而且聞所未聞,只要一看到經由他們那些生動的文字所介紹出來的吃,我就會覺得饑腸轆轆,食欲大振,半夜裡都要到廚房裡去找點殘菜餘肉來打打饞蟲。
後生小子如我,在諸君子先輩面前,怎麼敢談吃,怎麼配談?
我最多也不過能領()略到一點吃的情趣而已。
在夜雨瀟瀟,夜半無人,和三五好友,提一瓶大家都喜歡喝的酒,找一個還沒有打烊的小館子,吃兩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小菜,大家天南地北的一聊,就算是胡說八道,也沒有人生氣,然後大家扶醉而歸,明天早上也許連自己說過什麼話都忘了,但是那種酒後的豪情和快樂,卻是永遠忘不了的。
我總覺得,在所有做菜的作料中,情趣是最好的一種,而且不像別的作料一樣,要把分量拿捏得恰到好處,因為這種作料總是越多越好的。
在有情趣的時候,和一些有情趣的人在一起,不管吃什麼都好吃。
朗讀者吳純羅曼·羅蘭《貝多芬傳》
他的一生宛如一天雷雨的日子——先是一個明淨如水的早晨,
但自一八一〇年後,心靈的均衡喪失了。日光變得異樣。即是快樂本身也蒙上苦澀與獷野的性質。
黃昏將臨,雷雨也隨著醞釀。隨後是沉()重的雲,飽蓄著閃電,給黑夜染成烏黑,挾帶著大風雨,那是《第九交響曲》的開始。
突然,當風狂雨驟之際,黑暗裂了縫,夜在天空給趕走,由於意志之力,白日的清明重又還給了我們。
一個不幸的人,貧窮、殘廢、孤獨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