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舒:花錢
你可喜歡花錢?誰都喜歡吧,最主要的是,花錢的時候有人服侍,也就是說,想賺錢的人,得娛樂我們。
小至到時裝店買一件衣服,只要用手指一指,立刻有知情識趣的售貨員滿面笑容前來招呼,殷勤地替人客穿上新裝,讚歎日:“看,多適合您”,“真漂亮”,“您身段保持得太好”,且莫理是真情抑或假意,多麼滿足!
真享受是不是,衣櫃裡是否少這件衣服根本無關重要。
相反地,我()們都封厭賺錢,因為那個時候,輪到你我去討好服侍人了。
我的宗旨是這樣的:賺錢的時候,辛苦點無所謂,花錢之際,則希望獲得最佳待遇,
推人及已,寫專欄賺稿費,怎麼可以日日斥責讀者水準低落,控訴伊們統是一群盲姆,專看媚俗之作?天呀,那是寫作人的顧客啊,開門做生意,怎麼可以痛駡人客?
只有不收稿費,才能說稿件並非商品,否則,決不可對顧客無理。
亦舒:各流
少年時在報館任職,不明之事,均問當年老總,象“什麼叫各流自記?”
老總答:“各流與名流只差一點點,這是作者諷刺有人假充名流。”
”那,什麼叫石狗公日記?”他又耐性答:“石狗公是一種外型象石斑的魚,只是尺寸小許多,石狗公,充斑也,斑,諧音大班。”
原來如此,由此可見,社會一直有渾充作大之風氣,而專欄文字也以諷刺時弊為己任。
今日各流比三十年()前更多,
此際才覺得各流無礙,他不過自吹自擂耳,象一百萬身家吹成一億之類,完全是他家之事,信不信由你,不影響民生。
石狗公之流,不過自我膨脹,可從來沒涉及過大題目象保證他是人民的大救星等。
江湖越來越險惡,且一日比一日醜陋,簡直一步一驚心。
亦舒:聽教
出來做事的人,肯定全部剛愎自用,不然怎麼到得了今天,反正咬緊牙關,盈虧自負,也就與人無尤。
自問還算願意接受意見,不過假使一個統共沒有寫過小說的行家硬是要對拙作發表許多見解,
不然還怎麼辦呢,他根本不知其中苦樂,多講無益。
可是一旦碰上前輩高人,或是同道中人,立刻換一副嘴臉,變得不知幾謙遜有禮,虛心受教,希望從中得益。
勢利,那是一定的(),金庸來改我們的稿子?求之不得,打心底笑出來,當執到寶,陳大文說我們寫得不好?立刻冷笑一聲:你也有筆與紙,你來大顯神通好了,先寫好自己的專欄再來教別人好不好?
雙耳不是不聽教訓,而是聽不了那許多,不得不揀來聽,我若連遊戲的名稱都不知道,我就不會四處散播愚見。
這種時候,往往發覺讀者的意見較為中肯,讀者至少讀完一本書才表示滿意與否,
往往叫他們自己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