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墉:生與死
生與死有什麼不同呢?當我們被生下來,高興的不是自己,而是我們的父母、親人;當我們死了之後,痛哭的也不是自己,而是我們的子女、親屬。我們不為生而高興,因為那時不知道高興;我們不為死而痛哭,因為死後已沒有感覺。我們無法為生發言,因為發言時我們已被生了下來,不論被生在富裕或貧賤的家庭,被生為白、黃或棕、黑的種族,我們都沒有資格決定;我們也無法為死流淚,因為再抗議,還是要死,不論是聖賢愚劣、偉人凡夫,我們總得交出自己的生命。
我們以自己的啼聲開始了旅程,
劉墉:打拳與繪畫
有一天,因為起得特別早,沐著晨光到附近公園散步,這時看見一位老先生正舒展筋骨準備打拳練功。我就問:"打拳除了健身,還有什麼樂趣?"老先生答:"我認識你,你不是不藝術嗎?打拳也一樣,仿佛精雕,要羚羊掛角,不落痕跡;好比構圖,在有主有賓,聚散合宜;又若運筆,當緩急變化,能發能收;更同境界,
只見他拿樁站定,沉肩垂肘,含胸拔背;面容看似無所用心,卻神氣清朗,虛領頂勁。既而徐徐抬手,緩緩出足,看似無所用力,卻行雲流水,柔而不弱。突然速度轉疾,琢、蹀、擒、拿、點、劃、摔、勾,看似前無所對,面空而打,卻虎虎生風,剛而不烈,虛實相濟,千變萬化。再而拳勢轉緩,出手如青蛇吐信,揚臂若白鶴亮翅,收足如雁落寒潭,出踵若古樹盤根,圓融而不見扡格之折轉,舒展而留有待發之餘勁,漸徐漸緩,歸於凝止。
老先生面不紅、氣不()喘地走過來。我長長一拜:"晚生懵懂無知,今受教誨,勝讀十年書,作十年畫。
萬變的道理不過是個'零'字;大動的終結不過是個'靜'字;最廣的境界不過是個'心'字。
劉墉:鑄劍
你曾經見過鑄劍嗎?燒得通紅的鋼條,從爐裡鉗出,置於鐵砧上用力地捶打,投入涼水,讓它冷卻,又重新放進爐中。就這樣一遍又一遍,直到它成為百煉的精鋼,削鐵如泥的利器。
鋼鐵就像人,受的鍛燒愈深,它的力量愈韌;受的淬浸愈冷,它的意志愈堅;受的磨礪愈細,它的鋒刃愈利。所以同樣是平凡的鐵砂,經過不同的冶煉,有的成為生鐵,鑄造笨重的器物;有的成為鍛鐵,製造精密的儀錶;有的成為鋼鐵,塑造刀刃與槍炮。
"再三地燃燒自()己以求塑造,再三地淬勵自己以求鋒利。"能這樣的鐵砂,就能成鋼;能這樣的凡夫,就能成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