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林子:婚禮
春天,也是個屬於結婚的季節。
我是一個看見別人結婚就會跟著興奮的人物,每次看到花車什麽的,會把一家人都叫出來看,真是沒見過世面。我喜歡婚禮,喜歡曳地的白紗禮服,滿室的花香,輕快的結婚進行曲,還有新郎臉上的喜氣,新娘的嬌羞,以及因為這一切所烘托出的那一份暖烘烘、喜洋洋的氣氛。
我喜歡看見一切美好、圓滿的事物。人生的波折太多,痛苦也多,我們要掙扎、要奔波、要汗流滿面;許多紛爭、許多橫逆、許多勾心鬥角。難得有一件事像這樣同心合意,歡歡喜喜,充滿了無盡的愛和祝福。
雖然,有些婚姻也會變質,也會失敗,但誰也不能否認一對新人互屬終身,立下愛的誓言時,那一刹那真是天地同鑒,日月同心,美得無比。我還是喜歡看到別人結婚,喜歡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。
就在這人個春天,我最疼愛的小麼妹也結婚了。
好知道嗎?為了她結婚,我居然還去燙了個頭,這也是破天荒的事。原因是我前年做了件長禮服,可憐去年坐骨關節大痛,有一年多沒下山了,一直沒穿,這下可有機會亮相了。妹說我穿得這樣漂亮,卻一頭清湯掛麵,未免太沒氣質了。說也奇怪,關節再痛我都不怕,就是受不了燙髮時刮發、卷髮的痛楚,常痛的我哇哇大叫。不知什麽人發明的這種刑罰,專門折麽女人?但女人的虛榮心還是勝過這一切,
其實,燙頭在我根本不在乎好看,只不過好玩罷了。每次看到別人被我「嶄新的面目」嚇了一跳的樣子,就忍不住哈哈大笑,有種惡作劇似的快感。我實在不是個很正經的人,常有一腦子亂七八糟的歪點子。有一次住院,對面病床一個星期內去世了三位病人,嚇得沒人敢再住,你知道我起了什麽樣的惡念嗎?我竟想「夜半無人私語時」偷偷拉亮空床上的緊紅燈(那時我還勉可以行動),然後再回到自己的犬上裝睡,如果連鬧三個晚上,你能想像會發生什麽後果嗎?恐怕全醫院都哄傳鬧鬼了,只是茲事體大,萬一有人給嚇的一命嗚呼!(有些病人可是命若遊絲啊!)我這一輩子就休想上天堂了。所以想歸想,
婚禮熱熱鬧鬧的結束了,累得人仰馬翻,只想休息。只有小霍昆一人若有所失。晚上睡覺時,突然悵悵地說:「儷儷姑姑結婚了,以後不能再要她陪我睡覺了。」一副好像被人遺棄的小可憐樣子,聽得人心都酸了。我一向很少流淚,即使面對一分一、二十年的癡情也可以毫不動心,但就是抵不過一張二、三歲小兒帶淚的小臉,稚言稚語的溫情。
從妹的婚禮倒聯想到現代的新娘大多開朗大方,
杏林子:蝶與蛾
有花的地方,就有蜂,就有蝶。每次看到它們繞著花飛前飛後,就覺得生命真是一種美。
掙扎也罷,流淚也罷,都是美。因為有付出,也有收穫。其實,付出的本身就是一種收穫,是不?
山上的蝴蝶大多是黑色的鳳蝶,
而那一大片,大概有千隻之多,壯觀極了。只是這樣的奇景只見過一回,一回也就夠了。
有一晚,我正在燈下看書,窗外不斷有飛蟲撲擊,第二天,媽媽在窗上撿到一隻蝴蝶,你猜有多大?說出來嚇你一跳,直徑將近一尺,像個小臉盆似的。我們像撿到什麽寶貝似的,歡喜若狂,把它小心地夾在報紙中,打算將來製成標本,專門展覽給那些臺北來的土包子看,准保嚇得他們瞠目結舌不可。(說不定每人收幾元門票,還可發筆小財呢!一家人做了半天白日夢!)
結果來了位學生()物的朋友,一眼就鑒出,那不是蝶,是蛾。我們一下子泄了氣,也不知把它扔到那去了,就算是蛾,也是大得少見,真後悔。其實,它本來就是蛾,是我們自己要誤以為它是蝶,及至發現它是蛾,又遷怒於它,好像它欺騙了我們。
哈哈!這就是偉大的人類。
杏林子:哭鐵面與笑鐵面
許多朋友看到我,都為我臉上的笑容驚奇,一張一點憂愁都沒有的快樂的臉。怎麽看都不像病人,有人以為我大概屬於天生樂觀型的人物吧!
其實,剛剛相反,我們家五個小孩,我從小是以好哭聞名的。我的哭可是不同凡響,不是隨便乾嚎兩聲便了事的,小哭一、兩個鐘頭,大哭三、四小時。母親家教甚嚴,就是拿我的哭沒辦法,真是軟硬不吃。所以她乾脆棄之不管,任我「自生自滅」。好笑的是,遇到要吃飯或是有什麽好事情,我也會「全自動」停下來,等飯吃好或事情過去了,我又會回到老地方繼續「演唱」。所以,母親管我的哭不叫哭,叫「拉警報」。
生病之後我的眼淚掉的更多了,整天淚汪汪。一聽到別人提甚麽考學校、念書或是郊遊等字眼,我的眼淚就跟石門水庫放水似的,嘩的一聲傾泄而下。
糟糕的是,我哭(),媽媽也跟著偷偷流淚;我愁容滿面,家裡也烏雲密佈。十六歲那年,我信了上帝,不再對自己絕望。同時我也發現眼淚並不能改變事實,只會把自己陷入更絕望的深淵,我開始嘗試用笑臉面對人生。我從來沒有想到,原來,憂愁能教苦難凝結,使你肩上的擔子越挑越重,而快樂卻是氧化劑,使苦難分解,煩惱消逝。
就這樣,有名的「哭鐵面」成了「笑鐵面」。
結果來了位學生()物的朋友,一眼就鑒出,那不是蝶,是蛾。我們一下子泄了氣,也不知把它扔到那去了,就算是蛾,也是大得少見,真後悔。其實,它本來就是蛾,是我們自己要誤以為它是蝶,及至發現它是蛾,又遷怒於它,好像它欺騙了我們。
哈哈!這就是偉大的人類。
杏林子:哭鐵面與笑鐵面
許多朋友看到我,都為我臉上的笑容驚奇,一張一點憂愁都沒有的快樂的臉。怎麽看都不像病人,有人以為我大概屬於天生樂觀型的人物吧!
其實,剛剛相反,我們家五個小孩,我從小是以好哭聞名的。我的哭可是不同凡響,不是隨便乾嚎兩聲便了事的,小哭一、兩個鐘頭,大哭三、四小時。母親家教甚嚴,就是拿我的哭沒辦法,真是軟硬不吃。所以她乾脆棄之不管,任我「自生自滅」。好笑的是,遇到要吃飯或是有什麽好事情,我也會「全自動」停下來,等飯吃好或事情過去了,我又會回到老地方繼續「演唱」。所以,母親管我的哭不叫哭,叫「拉警報」。
生病之後我的眼淚掉的更多了,整天淚汪汪。一聽到別人提甚麽考學校、念書或是郊遊等字眼,我的眼淚就跟石門水庫放水似的,嘩的一聲傾泄而下。
糟糕的是,我哭(),媽媽也跟著偷偷流淚;我愁容滿面,家裡也烏雲密佈。十六歲那年,我信了上帝,不再對自己絕望。同時我也發現眼淚並不能改變事實,只會把自己陷入更絕望的深淵,我開始嘗試用笑臉面對人生。我從來沒有想到,原來,憂愁能教苦難凝結,使你肩上的擔子越挑越重,而快樂卻是氧化劑,使苦難分解,煩惱消逝。
就這樣,有名的「哭鐵面」成了「笑鐵面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