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戈爾:過節的準備
祭神節將臨。
金色花映著朝瞬,露濡的涼風習習吹拂。茉莉的幽香如纖手柔爽的摩挲。仰望悠游的白雲,神思便難以集中。
老師在教室講解褐煤的形成過程。
一個學生兩腿晃悠,腦海裡浮現一幅畫——荷塘破敗的碼頭附近,斑吉家牆邊蕃荔枝樹上果實累累。河邊的小路七繞八彎地穿過牧牛人的村落、亞麻地,向集市延伸。
經濟系的教室裡,一個戴眼鏡的榮獲獎狀的學生在練習本上寫下要買的東西——一對嵌金貝殼手鐲,德里出的一雙紅絨拖鞋,一部當代長篇小說,一本精裝詩集,書名尚未確定。
伐巴尼普爾一幢三層樓房裡,粗嗓門尖嗓子在熱烈地討論:去阿布巴哈爾還是馬杜拉?去達爾赫斯還是普利?①或者再去一趟大吉嶺……我看見車站前張燈結綵的大街上拴著五六隻預購的山羊,它們枉然的哀鳴在蘆花飄飛的寧靜的秋空回蕩。它們是否明白獻祭()的時刻正在臨近?
腳跨了過去,那邊,混沌的來世在等待,撥著晝夜悠長的光影的念珠。
泰戈爾:棄家
如同風暴中脫碇的航船飄落異域,他從德國來到一群陌生人中間。
他口袋裡沒有錢,但毫無怨言;每日辛勤教學,領取一份微薄的薪水,按照本地的習俗,過著極其簡樸的生活。
他從不唯唯諾諾,也不妄自尊大。
他昂首闊步,
他憑毅力征服白日的每個瞬息,棄之身後,絕不回首瞻顧。他不為自己謀一丁點私利。
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參加體育活動,與人交談,開懷大笑,無論哪兒都不曾遇到不習慣的障礙。
他是唯一的德國人,卻不感到孤寂,心情輕鬆地消度僑居的歲月。
我每次遇見他,欽佩之情油然而生。在師生中間,他是那樣隨和,那樣平易近人,矯揉造作與他的稟性無緣。
從他的國家()又來了一個人。
他到處遊覽,畫下他迷戀的景觀,不管他人看不看,稱讚不稱讚。
他倆並肩走在石子路上,像兩朵瀟灑的秋雲。他倆是旅人,不是根深蒂固的樹木。他倆的志趣播布各國、各個時代,他倆的辛勞遍佈天涯海角。
他倆的心靈像滔滔江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