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戈爾:分離
今日陰雨綿綿,但不是寫出千古絕唱《雲使》的日子。
這一天禁錮在靜止裡。風不吹,雲不移,細雨似綃紗直直地垂下來,罩住白晝的面孔。
時光仿佛凝固了,四周只有無涯的寰宇,呆癡的閒暇。
大詩人迦梨陀娑創作《雲使》的那天,閃電耀亮青山,烏雲掠過一條條地平線,瘋狂的東風搖撼蒼翠的山林。藥叉的愛妻驚呼:“天哪,颶風卷走了大山!”
雲使飛走,離愁不曾壓碎貞婦的心,離別的自由戰勝了悲痛。飛瀉的瀑布,湍急的江流,呼嘯的林濤,那天驚醒了世界。離人的心聲旋律雄渾地升騰。
團圓不受阻撓的時節,
分離的時期,無羈的愁思飛渡江河,飛渡山崗,飛渡森林。屋隅的哭泣淹沒在路途的熙攘之中。最後抵達蓋拉莎山,顯出繾綣的真相。
那裡巍峨的寶庫裡,儲存著等待時的堅貞不渝的情愫。
欠缺走向完滿()的時候,離愁的路途上豎起一塊塊歡樂的里程碑。團圝巋然不動地等待著。
花兒常開,圓月常臨。
藥叉獨居謫地,滿懷離情。他征服的麗人踩著蒺藜歡快地走來。
哦,可能講錯了。
團圝並非巋然不動。它在吹笛,吹盼望之笛,笛音在漆黑的路上向前飄去。貞女的腳步和心上人的呼喚,以同樣的節拍漸漸接近。
這就是為何自古以來江河以行路的韻律奔流,大海一面呼喚一面翻騰。
泰戈爾:輕柔的音符
我在心裡為她取名為輕柔的音符“咪”。
這名字一旦傳到她耳裡,她必定疑惑地坐下,笑吟吟地問:“這名字是什麼意思?”
意思講不清楚,不過是純潔的。
世上事情複雜,有種種善惡……置身其間,她與大家基本上是相識的。
我坐在一邊觀察,她不曉得她周身播放著一種音樂。
在安置她心靈主()宰的御座的所在,在心靈主宰的足下,痛苦的香爐嫋嫋升起的青煙的暗影,像遮翳明月的雲霧,浮上她的眼眸,輕輕地蓋住笑意。
她的語音流露若有似無的哀怨,她不知道這是她的生命之琴彈出來的。然而,她的邁步,她的端坐,她的言談舉止,卻配以晨曲的樂調。
我揣摸不透她怎會這樣,所以稱她為輕柔的音符“咪”。
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抬起眼睛看她,心弦便流泄淚光的變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