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林莽:獨舞《梅》
一
誰,最早點亮一朵火焰,迫使寒冬後遁?
從圓潤的手臂爬上去,一點一點骨朵嬉戲在春天的肩頭……
一朵花,焙熱大地的胸口。
二
梅。撐開雪地(),嗶嗶叭叭地燃燒。
來自心靈的真情,溫暖寒夜的傷痛。
許許多多早行人,看見古典的美人手持火炬,在前方走向最初的曙光。
三
風情萬種的纖指,輕拈一朵一朵微笑,
你,用柔情描繪一種再生的欲望。
在你的前方,是次第返青的鳥鳴……
簡貞:晚茶
我仍記得自己沿著那條長堤穿過晚春時節的莽莽岸草,河灘上工人正在收拾器械,有人吟唱冊地歌謠。我忽然覺得堤岸太長,不知道能否在星夜之前抵達你所居住的巷口?暮色又深了些,一陣細碎的聲音從草叢溢出,那是紫菀鈴,那是我,我把黃昏也帶來了。
“喝茶去吧!”
山林依然蒼翠,只是黃昏的流光暗了它,看來像一張泛著黃斑的舊照,我們像照片上被蝕滅了身影的兩個人,如今又要走回照片。山徑狹窄,倦鳥撲翅的聲音分外清晰,這聲音在記憶底層沉埋許久,當時,我們也曾在啼鳥聲中以山翠為憑藉,留下年輕的影像吧!如今,
一切都已太晚,山腰上()的小茶館關門了,附近的山民相互招呼著,各自回到茶園中的宅舍。我們只能坐在路旁的石階,遙望對面山巒中的一間家舍,在太平盛世裡點起他們的晚燈。我們的燈在天空,星夜已經來了。
“不甘心哪!”你這麼說。我反而覺得懸石已落,不要再想翻案文章。我們既然無力改變生命的管道,又何必惆悵春水滔滔東流。
“當做我欠你一杯茶吧!”這樣下山的路才會平安些。
我想,今年的秋天或明年的春天,山裡茶園仍有採茶的人吧,但我不忍心告訴你,我們的杯裡永遠只有一淌白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