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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經:泉水

《詩經:泉水》

毖彼泉水,亦流於淇。
有懷于衛,靡日不思。
孌彼諸姬,聊與之謀。

出宿於,飲餞於禰。
女子有行,遠父母兄弟,
問我諸姑,遂及伯姊。

出宿於幹,飲餞於言。
載脂載轄,還車言邁。
遄臻于衛,不瑕有害?

我思肥泉,茲之永歎。
思須與漕,我心悠悠。
駕言出遊,以寫我憂。

注釋:

1、毖:泉水流淌的樣子。
2、淇:河的名稱。
3、靡:無。
4、孌:美好的樣子。諸姬;隨嫁的姬姓女子。
5、泲:地名。
6、餞:餞行。禰:地名。
7、有行:出嫁。
8、伯姊;大姐。
9、幹:地名。
10、言:地名。
11、載:語氣助詞,沒有實義。脂:塗在車軸上的油脂。舝xia、車軸上的金屬鍵。
12、還:返回,回轉。還車:掉轉車頭。邁:行。
13、遄:迅速。臻:至,到達。


14、不遐:不無,不何。
15、肥泉;衛國的水名。
16、茲:滋,更加。
17、須、漕:都是衛國地名。
18、寫:用作“瀉”,意思是宣洩。

譯文:

泉水清清汩汩流,一直流到淇水裡。
思念衛國我故土,沒有一天不相思。
同嫁姬姓好姑娘,要和她們細商量。

出門曾在泲地住,還在禰地餞過行。
姑娘出嫁到遠方,遠離父母和兄弟。
回家問候姑姑們,還有我的大姐姐。

出門曾在幹地住,還在言地錢過行。
塗上車油上好軸,坐上大車回家裡。
很快就能到衛國,應當不會有意外。

思念衛國的肥泉,不禁撫心長感歎。
思念故鄉須和漕,心中愁思剪不斷。
駕上大車去出遊,聊以宣洩心中愁。

賞析:

這是一首出嫁女子的思鄉曲。

思鄉是對家園的依戀。誰都會說家鄉好。這是人類普遍的心態。衡量家鄉好的標準,

顯然不是物質條件,而是那份夢繞魂牽的親情。家鄉完全可能很窮,很落後,很寒傖,沒有豐富的物產和嫵媚的山水,但這些對思鄉人來說都不重要,都可以被忽略。

重要的是,生於斯、長於斯、銘刻在心靈深處的人生體驗,以及由此產生的不可割捨的親情。這些體驗和親情對個人來說一生只有一次,既不可重複,也不可替代。哪怕是一些極小的細節,比如曾經採摘鄰居的花朵而遭到責駡,背著父母下河洗澡,爬上屋頂惡作劇,放學路上漫無目的地遊蕩和東張西望,都可能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在腦海裡突現出來,變成思鄉戀情中的一部分。

家園感可以說是人類心靈中最為持久和強烈的衝動的來源。久居家園不容易體驗到這種衝動的強烈程度,

也難以對思鄉愁緒有深切的感觸。一旦脫離家園,或者喪失家園,方才體會到家園的可親可愛。遊子思家,古今中外皆然,也是文學藝術表現的永恆主題。失去家園,既是失去了肉體的寄居之所,同時也是失去了情感的寄託和精神的歸依。猶太民族為重建失去的家園,忍辱負重,歷盡坎坷,奮鬥了三千年,為此付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犧牲。可見,無論對一個民族來說,還是對一個人來說,都不可能一日無家園。即使沒有實際存在的家園,必定會有心目中既神聖又可親的家園。

有家不能回的憂愁,絲毫都不亞於無家可歸的悲哀。在人遭受痛苦磨難的時候,家園家鄉常常取代神靈上帝而成為人們精神上的支柱和依靠,

成為人們在痛苦磨難中堅持下去、與之抗爭的力量源泉之一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鄉愁是可貴的。

《詩經:北門》

出自北門,憂心殷殷。
終窶且貧,莫知我艱。
已焉哉!天實為之,謂之何哉!

王事適我,政事一埤益我。
我入自外,室人交遍謫我。
已焉哉!天實為之,謂之何哉!

王事敦我,政事一埤遺我。
我入自外,室人交遍摧我。
已焉哉!天實為之,謂之何哉!

注釋:

1、殷殷:憂傷的樣子。
2、簍:貧寒
3、已焉哉:算了吧。
4、王事:王室的差事。適:擲,扔。
5、一:完全。
6、徧:同“遍”,讁:同“謫”,指責。
7、敦:催促,逼 迫。
8、遺:加。
9、摧:諷刺,嘲諷。

譯文:

緩步走出城北門,憂心重重壓心頭。
生活困窘又貧寒,沒人知道我艱難。
算了算了算了吧!這是上天的安排,對此我能說什麼!

王室差事交給我,

官府雜事全給我。
我從外面回家來,家人全都責難我。
算了算了算了吧!這是上天的安排,對此我能說什麼!

王室差事催逼我,官府雜事全給我。
我從外面回家來,家人全都譏諷我。
算了算了算了吧!這是上天的安排,對此我能說什麼!

賞析:

命運的安排經常是難以抗拒的,正如中的小公務員的感歎一樣,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多多少少都會碰上這類身不由己的事情。

這是沒有多少啟發可說的。可說的是,雖然命運的安排難以抗拒,雖然個人很難有機會駕馭自己的命運 ,但是,是否甘願在命運面前就範,是否會被命運消磨得沒有了衝動、激情、不滿、反抗精神,則可以當作一個人是實際上作為人活著還是作為物存在的重要標誌。

《北門》中的小公務員,儘管背負沉重的壓力,身不由己,但顯然還具有強烈的自我意識和反抗精神,顯然對命運的安排不甘就範。他抱怨的聲音也許是微弱的,無力的,而敢於抱怨卻體現了他的尊嚴。僅僅是這一點,就足以說他是偉大的。

抱怨和反抗是小人物表明自己存在的重要方式。從某種意義上說,反抗的效果並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他是否具有這樣的意識。在另外一方面,也許可以說,意識是靈魂痛苦的根源。完全沒有自我意識,完全像個物件一樣任支配、肢解、宰割,對於支配和被支配、肢解和被肢解、宰割和被宰割的雙方來說,都會是一種滿足。完全麻木的人可能是幸福的,因為他沒有意識帶來的痛苦;而他也是不幸的,國為他無法體驗意識帶來的自豪與歡樂,他只不過形同行屍走向。

人就是這樣生活在無法擺脫的矛盾之中。他不願被奴役,被支配,被當作物件,卻又不得不被奴役,被支配,被當作物件。當他覺得幸犯的時候,可能是最不幸的;當他在感歎不幸的時候,也許是幸福的的。

小公務的境遇就是這樣。他就是我們每個人的鏡子。

《古詩十九首·生年不滿百》

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。
晝短苦夜長,何不秉燭遊!
為樂當及時,何能待來茲?
愚者愛惜費,但為後世嗤。
仙人王子喬,難可與等期。

注釋:

1、“秉”,執也。“秉燭遊”,猶言作長夜之遊。
2、來茲,因為草生一年一次,所以訓“茲”為“年”,這是引申義。“來茲”,就是“來年”。
3、費:費用,指錢財。
4、嗤:輕蔑的笑。
5、“王子喬”,古代傳說中著名的仙人之一。“期”,待也,指成仙之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期待。

譯文:

一個人活在世上通常不滿百歲,心中卻老是記掛著千萬年後的憂愁,這是何苦呢?
既然老是埋怨白天是如此短暫,黑夜是如此漫長,那麼何不拿著燭火,日夜不停地歡樂遊玩呢?
人生應當及時行樂才對啊!何必總要等到來年呢?
整天汲汲無歡的人,只想為子孫積攢財富的人,就顯得格外愚蠢了,不肖子孫也只會嗤笑祖先的不會享福呢!
像王子喬那樣成仙的人,恐怕難以再等到吧!

賞析:

人生價值的懷疑,似乎常是因了生活的苦悶。在苦悶中看人生,許多傳統的觀念,都會在懷疑的目光中轟然倒塌。這首詩集以鬆快的曠達之語,給世間的兩類追求者,兜頭澆了一桶冷水。

首先是對吝嗇聚財的“惜費”者的嘲諷,它幾乎占了全詩的主要篇幅。這類人正如《詩經·唐風》“山有樞”一詩所譏刺的:“子有衣裳,弗曳弗婁(穿裹著);子有車馬,弗馳弗驅。宛其死矣,他人是愉”——只管苦苦地聚斂財貨,就不知道及時享受。他們所憂慮的,無非是子孫後代的生計。這在詩人看來,簡直愚蠢可笑:“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”——縱然人能活上百年,也只能為子孫懷憂百歲,這是連小孩都明白的常識;何況還未必活得了百年,偏偏想憂及“千歲”,真是愚不可及。開篇落筆,以“百年”、“千年”的荒謬對接,揭示那些活得吝嗇的“惜費”者的可笑情態,真是妙不可言。接著兩句更奇:“晝短苦夜長,何不秉燭遊!”“遊”者,放情遊樂也。把生命的白晝,盡數沉浸在放情遊樂之中,已夠聳人聽聞的了,詩人卻還“苦”於白晝太“短”,竟異想天開,勸人把夜晚的臥息時間,也都用來行樂,真虧他想得出來。夜晚黑燈瞎火,就怕敗了遊興。詩人卻早備良策:那就乾脆手持燭火而遊!——把放情行樂之思,表述得如此赤裸而大言不慚,這不僅在漢代詩壇上,就是在整個古代詩歌史上,恐怕都算得上驚世駭俗之音了。至於那些孜孜追索于藏金窯銀的守財奴,聽了更要瞠目咋舌。這些是被後世詩論家歎為“奇情奇想,筆勢崢嶸”的開篇四句(方東樹《昭昧詹言》)。它們一反一正,把終生憂慮與放情遊樂的人生態度,鮮明地對立起來。

詩人似乎早就料到,鼓吹這樣的放蕩之思,必會遭到世俗的非議。也並非不想享受,只是他們常抱著“苦盡甘來”的哲學,把人生有限的享樂,推延到遙遠的未來。詩人則斷然否定這種哲學:想要行樂就得“及時”,不能總等待來年。詩中沒有說為何不能等待來年。其弦外之音,卻讓《古詩十九首》的另一首點著了:“人生忽如寄,壽無金石固”——誰也不知道“來茲”不會有個三長兩短,突然成了“潛寐黃泉下,千載永不寤”的“陳死人”(《古詩十九首·驅車上東門》)。那時再思享樂,已經晚了。這就是在詩人世間“及時”行樂的曠達之語後面,所包含著的許多人生的痛苦體驗。從這一點看,“惜費”者的終日汲汲無歡,只想著為子孫攢點財物,便顯得格外愚蠢了。因為他們生時的“惜費”,無非養育了一批遊手好閒的子孫。當這些不肖子孫揮霍無度之際,不可能會感激祖上的積德。也許他們倒會在背底裡,嗤笑祖先的不會享福。“愚者愛惜費,但為後世嗤”二句,正如方廷珪所說:“直以一杯冷水,澆財奴之背”(《文選集成》)。其嘲諷辭氣之尖刻,確有對愚者的“喚醒醉夢”之力。

全詩抒寫至此,筆鋒始終還都針對著“惜費”者。只是到了結尾,才突然“倒卷反掉”,指向了人世的另一類追求:仰慕成仙者。對於神仙的企羨,從秦始皇到漢武帝,都幹過許多蠢事。就是漢代的平民,也津津樂道于王子喬被神秘道士接上嵩山、終於乘鶴成仙的傳說。在漢樂府中,因此留下了“王子喬,參駕白鹿雲中遨。下游來,王子喬”的熱切呼喚。但這種得遇神仙的期待,到了苦悶的漢末,也終於被發現只是一場空夢(見《古詩十九首·驅車上東門》:“服食求神仙,多為藥所誤。不如飲美酒,被服紈與素”)。所以,對於那些還在做著這類“成仙”夢的人,詩人便無須多費筆墨,只是借著嘲諷“惜費”者的餘勢,順手一擊,便就收束:“仙人王子喬,難可與等期!”這結語在全詩似乎逸出了主旨,一下子岔到了“仙人”身上,但詩人之本意,其實還在“喚醒”那些“惜費”者,即朱筠《古詩十九首說》指出的:“仙不可學,愈知愚費之不可惜矣”。()只輕輕一擊,即使慕仙者為之頸涼,又照應了前文“為樂當及時”之意:收結也依然是曠達而巧妙的。

這樣一首以放浪之語抒寫“及時行樂”的奇思奇情之作,似乎確可將許多人們的人生迷夢“喚醒”;有些研究者因此將這類詩作,視為漢代“人性覺醒”的標誌。但仔細想來,“常懷千歲憂”的“惜費”者固然愚蠢;但要說人生的價值就在於及時滿足一已的縱情享樂,恐怕也未必是一種清醒的人生態度。實際上,這種態度,大抵是對於漢末社會動盪不安、人命危淺的苦悶生活的無力抗議。從毫無出路的下層人來說,又不過是從許多迷夢(諸如“功業”、“名利”之類)中醒來後,所做的又一個迷夢而已——他們不可能真能過上“被服紈與素”、“何不秉燭遊”的享樂生活。所以,與其說這類詩表現了“人性之覺醒”,不如說是以曠達狂放之思,表現了人生毫無出路的痛苦。只要看一看文人稍有出路的建安時代,這種及時行樂的吟歎,很快又為憫傷民生疾苦、及時建功立業的慷慨之音所取代,就可以明白這一點。

國為他無法體驗意識帶來的自豪與歡樂,他只不過形同行屍走向。

人就是這樣生活在無法擺脫的矛盾之中。他不願被奴役,被支配,被當作物件,卻又不得不被奴役,被支配,被當作物件。當他覺得幸犯的時候,可能是最不幸的;當他在感歎不幸的時候,也許是幸福的的。

小公務的境遇就是這樣。他就是我們每個人的鏡子。

《古詩十九首·生年不滿百》

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。
晝短苦夜長,何不秉燭遊!
為樂當及時,何能待來茲?
愚者愛惜費,但為後世嗤。
仙人王子喬,難可與等期。

注釋:

1、“秉”,執也。“秉燭遊”,猶言作長夜之遊。
2、來茲,因為草生一年一次,所以訓“茲”為“年”,這是引申義。“來茲”,就是“來年”。
3、費:費用,指錢財。
4、嗤:輕蔑的笑。
5、“王子喬”,古代傳說中著名的仙人之一。“期”,待也,指成仙之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期待。

譯文:

一個人活在世上通常不滿百歲,心中卻老是記掛著千萬年後的憂愁,這是何苦呢?
既然老是埋怨白天是如此短暫,黑夜是如此漫長,那麼何不拿著燭火,日夜不停地歡樂遊玩呢?
人生應當及時行樂才對啊!何必總要等到來年呢?
整天汲汲無歡的人,只想為子孫積攢財富的人,就顯得格外愚蠢了,不肖子孫也只會嗤笑祖先的不會享福呢!
像王子喬那樣成仙的人,恐怕難以再等到吧!

賞析:

人生價值的懷疑,似乎常是因了生活的苦悶。在苦悶中看人生,許多傳統的觀念,都會在懷疑的目光中轟然倒塌。這首詩集以鬆快的曠達之語,給世間的兩類追求者,兜頭澆了一桶冷水。

首先是對吝嗇聚財的“惜費”者的嘲諷,它幾乎占了全詩的主要篇幅。這類人正如《詩經·唐風》“山有樞”一詩所譏刺的:“子有衣裳,弗曳弗婁(穿裹著);子有車馬,弗馳弗驅。宛其死矣,他人是愉”——只管苦苦地聚斂財貨,就不知道及時享受。他們所憂慮的,無非是子孫後代的生計。這在詩人看來,簡直愚蠢可笑:“生年不滿百,常懷千歲憂”——縱然人能活上百年,也只能為子孫懷憂百歲,這是連小孩都明白的常識;何況還未必活得了百年,偏偏想憂及“千歲”,真是愚不可及。開篇落筆,以“百年”、“千年”的荒謬對接,揭示那些活得吝嗇的“惜費”者的可笑情態,真是妙不可言。接著兩句更奇:“晝短苦夜長,何不秉燭遊!”“遊”者,放情遊樂也。把生命的白晝,盡數沉浸在放情遊樂之中,已夠聳人聽聞的了,詩人卻還“苦”於白晝太“短”,竟異想天開,勸人把夜晚的臥息時間,也都用來行樂,真虧他想得出來。夜晚黑燈瞎火,就怕敗了遊興。詩人卻早備良策:那就乾脆手持燭火而遊!——把放情行樂之思,表述得如此赤裸而大言不慚,這不僅在漢代詩壇上,就是在整個古代詩歌史上,恐怕都算得上驚世駭俗之音了。至於那些孜孜追索于藏金窯銀的守財奴,聽了更要瞠目咋舌。這些是被後世詩論家歎為“奇情奇想,筆勢崢嶸”的開篇四句(方東樹《昭昧詹言》)。它們一反一正,把終生憂慮與放情遊樂的人生態度,鮮明地對立起來。

詩人似乎早就料到,鼓吹這樣的放蕩之思,必會遭到世俗的非議。也並非不想享受,只是他們常抱著“苦盡甘來”的哲學,把人生有限的享樂,推延到遙遠的未來。詩人則斷然否定這種哲學:想要行樂就得“及時”,不能總等待來年。詩中沒有說為何不能等待來年。其弦外之音,卻讓《古詩十九首》的另一首點著了:“人生忽如寄,壽無金石固”——誰也不知道“來茲”不會有個三長兩短,突然成了“潛寐黃泉下,千載永不寤”的“陳死人”(《古詩十九首·驅車上東門》)。那時再思享樂,已經晚了。這就是在詩人世間“及時”行樂的曠達之語後面,所包含著的許多人生的痛苦體驗。從這一點看,“惜費”者的終日汲汲無歡,只想著為子孫攢點財物,便顯得格外愚蠢了。因為他們生時的“惜費”,無非養育了一批遊手好閒的子孫。當這些不肖子孫揮霍無度之際,不可能會感激祖上的積德。也許他們倒會在背底裡,嗤笑祖先的不會享福。“愚者愛惜費,但為後世嗤”二句,正如方廷珪所說:“直以一杯冷水,澆財奴之背”(《文選集成》)。其嘲諷辭氣之尖刻,確有對愚者的“喚醒醉夢”之力。

全詩抒寫至此,筆鋒始終還都針對著“惜費”者。只是到了結尾,才突然“倒卷反掉”,指向了人世的另一類追求:仰慕成仙者。對於神仙的企羨,從秦始皇到漢武帝,都幹過許多蠢事。就是漢代的平民,也津津樂道于王子喬被神秘道士接上嵩山、終於乘鶴成仙的傳說。在漢樂府中,因此留下了“王子喬,參駕白鹿雲中遨。下游來,王子喬”的熱切呼喚。但這種得遇神仙的期待,到了苦悶的漢末,也終於被發現只是一場空夢(見《古詩十九首·驅車上東門》:“服食求神仙,多為藥所誤。不如飲美酒,被服紈與素”)。所以,對於那些還在做著這類“成仙”夢的人,詩人便無須多費筆墨,只是借著嘲諷“惜費”者的餘勢,順手一擊,便就收束:“仙人王子喬,難可與等期!”這結語在全詩似乎逸出了主旨,一下子岔到了“仙人”身上,但詩人之本意,其實還在“喚醒”那些“惜費”者,即朱筠《古詩十九首說》指出的:“仙不可學,愈知愚費之不可惜矣”。()只輕輕一擊,即使慕仙者為之頸涼,又照應了前文“為樂當及時”之意:收結也依然是曠達而巧妙的。

這樣一首以放浪之語抒寫“及時行樂”的奇思奇情之作,似乎確可將許多人們的人生迷夢“喚醒”;有些研究者因此將這類詩作,視為漢代“人性覺醒”的標誌。但仔細想來,“常懷千歲憂”的“惜費”者固然愚蠢;但要說人生的價值就在於及時滿足一已的縱情享樂,恐怕也未必是一種清醒的人生態度。實際上,這種態度,大抵是對於漢末社會動盪不安、人命危淺的苦悶生活的無力抗議。從毫無出路的下層人來說,又不過是從許多迷夢(諸如“功業”、“名利”之類)中醒來後,所做的又一個迷夢而已——他們不可能真能過上“被服紈與素”、“何不秉燭遊”的享樂生活。所以,與其說這類詩表現了“人性之覺醒”,不如說是以曠達狂放之思,表現了人生毫無出路的痛苦。只要看一看文人稍有出路的建安時代,這種及時行樂的吟歎,很快又為憫傷民生疾苦、及時建功立業的慷慨之音所取代,就可以明白這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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