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一個有很強的表演欲望的人,母親則相反。讀小學時,有一回跟同學起了爭執,他猛地推了我—下,導致我的后腦勺磕到課桌角上,流了一些血。當時我看到衣領上沾了血,既害怕又興奮。害怕的是,我擔心自己流血過多會死掉;興奮的是,我成了所有同學的焦點,他們所有人都嚇壞了,包括那個推我的同學,他手足無措地呆立在那里,直到班主任到來。班主任讓那個同學向我道歉后,帶我去辦公室把傷口處理了—下。
中午回家吃飯,我在灶屋等著母親回來。傷口已經結痂了,我覺得有點兒遺憾,但衣服上還沾著血,
就這樣過去了?我想象中的畫面是:母親應該看著我的傷口,心疼不已地問我疼不疼、難不難過,然后拉著我去學校找那個同學算賬,不吵個天翻地覆絕不收手……然而母親并沒有,她非常平靜地熱飯給我吃,找來干凈的衣服給我換上。這之后,她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,而我的失落感也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消淡,但并未完全抹去,像是一個暗痕留存在心底。
之后我在想,如果母親真的帶我去學校找那個同學算賬,
母親處事向來都是如此,從外表看不出什么波瀾。有一回侄子發燒,嫂子特別著急,她母親也來了,她們著急地抱著孩子跑到馬路邊,想搭上去城里的公交車。母親看起來卻一點兒都不著急,
這些年,家里出過很多事情。父親的病,哥哥生意的挫敗,蓋房子欠的債……麻煩一件又一件地來,在電話中她從來沒有跟我抱怨過。好些事情,我都是從別人那里才知道的。我問她,她又笑笑:“事情都過去了,有什么好提的?”她不是一個高興起來忘乎所以的人,與之相應的,也不是一個遭遇壞事就沉淪的人。她始終在一個恒定的平衡狀態,不冒進,也不閃躲,事情來了就去解決,解決不了就忍受,日子總歸要過下去,人沒事兒就好。如果說母親給了我什么樣的教育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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